后面那一群穿制服的人牵着几只狼犬远远地追过来了,电筒的光朝这边直射过来。
那几只狼犬一路狂奔,眼看便追上来了。
成人杰俯下身子拾起地上一块石头,“嗖”一声打中了最前面一只狼犬的头,那只狼犬放慢了脚步,“呜呜”地痛苦地呼叫着。
这一来,后面的那几只狼犬疯了一般地冲了上来,那群人的脚步声也已经越来越近。
在这万般情急之下,雷雄执了郦云和成人杰各一只手,使起轻功,眼看前面有一大片高高低低的石碑,便落了下来。哪知,到近前一看,才发现是一片坟地。
成人杰四处察看,只见在一处坟旁有一个很矮的土坡,坡面上依稀有个黑口子,坡顶上的草垂下来,遮住了半边。他拨开草一看,是一个弧形的门洞,里面大概有三四米深,只有一人来高,放了一些柴草树木之类的。
三人钻了进去,扯过一捆柴草将门洞堵了起来,在里面屏声凝气。
不多时那群人便追了过来,呜哩哇喇地大声说着话,将手电筒的光四处晃动。
三人在里面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见一道道的光穿过柴草射进来,狼犬在外面吠个不停。
成人杰默念,师妹病重,此刻,决不能有事。
雷雄咬紧牙关,握紧了双拳,胸腔的那团火又要烧起来了。他只有一个想法,迫于抢救师妹不能耽搁,但是只要一旦被他们发现,立即出去与他们大战一场。自己一身武功,什么时候受了这样的憋屈?这样一想,他倒希望他们的狼犬更灵敏一点,更凶狠一点,那几个叫喊的人,能更警觉一点,这样,马上就能被他们发现。
这时,电筒的光穿过草缝从洞口照进来,那些人正朝这边走来,狼犬的脚步声在头顶的草丛中“嗖嗖”地来回响着,它们的吠叫声震耳欲聋。
雷雄心中一喜,来了!这些畜牲果然灵敏!这次,由不得我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雷雄正要拔开草丛,那“嗖嗖”的脚步声和狂乱的叫声突然一阵风似地远去了。电筒的光也随之消失。
原来,他不知道,百米左右的一片坟前,摆放有新鲜的鱼肉之类的供品,这些狼犬被鱼肉的味道迷惑,纷纷跑去咬食。不然,早已嗅出三人的所在。
三人在里面只听见那群人的脚步声杂乱起来,似乎洞前、头顶、前后左右都是脚步声,想是他们仍在四处寻找。
很快,这群人便发现了他们的狼犬在另一个方向,也都赶往那边去了。
这时,一只猫头鹰突兀地一声长叫,扑愣着翅膀“嘭”地一声飞走了。穿制服中有一个被吓了一大跳,“啊哟”大叫了一声。
天已经完全黑了,其中一人粗着嗓门吆喝了一声,那些脚步声很快便越发地远了。
一会儿,人声和狗吠都听不见了。
雷雄不明就理,有些婉惜,也有丝毫的庆幸。
三人出得洞来,郦云奄奄一息,泪流满面。
雷雄扶着郦云在地上坐了,突然觉得心中如针刺一般,在茫茫的夜色中,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成人杰背过脸去,一拳打在一棵松树上,树干发出两声闷响,掉落一些松针。
雷雄搭着二人的手,说:“走!”
郦云却摇了摇头,微微笑了一下,低声地说:“大师兄,你把头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雷雄俯下身去,用胳膊挽了她头颈,将耳朵贴在她嘴边。
郦云抓着雷雄的手,忍着泪水,说:“大师兄,我只怕是要死了。”
雷雄看着她眼晴,心中一阵剧痛,轻轻地说:“不会的,你什么都不要说,明天就好了。我们这就去找医生!”
郦云喘了几口气,抽回手,娇弱无比,却欲言又止。
雷雄急切地叫着:“小云,你没有力气,就别说话。”
郦云下了很大决心,终于艰难地说:“大师兄,如果我这一次不死,我只想有一天能嫁给你做妻子,为你洗衣做饭,生儿育女。你愿意娶我吗?”
雷雄吃了一惊,自己与郦云从河塘中学开始同学,直到赤山武术学校,六七年来,情如兄妹。即使有时郦云在自己面前任性撒娇,他也当是女孩儿使小性子。现在,郦云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他一时张口结舌,尴尬异常,真不知该如何回答。
雷雄一抬头,正对上成人杰的面庞。虽然在夜色中看不见他的神色,但雷雄敏感地觉察到,这神色很复杂。
雷雄和成人杰同在山里,更是自小玩到大,二人之间默契有加,亲密无间,平时嬉笑怒骂无拘无束,从未经历过这样微妙而又不安的气氛,二人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郦云的气息渐渐弱了,轻轻地说:“我认识你以后,就喜欢跟着你,原来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我没有哥哥,把你当成了哥哥。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我原来一直是喜欢你,爱你。我好怕,怕不能再和你在一起。”
说到后面几句,气如游丝,她干脆闭上了眼睛。
但是在这个时刻,她的每一个字,在场的这两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而且深深地印在了心里。
二人心中恐惧加深,同声说:“师妹,你振作点!”
郦云微睁着眼睛,嘴角带着一丝浅笑看着雷雄。
雷雄心中涌过无数个念头,他以为郦云和成人杰两小无猜,自己只是个大哥,却从没想到原来郦云心目中的人是自己。他不知如何开口,突然觉得这个问题千难万难。想起都是因为自己,才让她受这些苦,心中很是不忍,眼中泪水滴下来,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轻声说:“我愿意。”
郦云甜蜜地笑了一下,说:“真好,只是我感觉我就要死了……。”
雷雄心中一阵酸痛,大声说:“不会的!不许胡说,你振作起来,走!”
成人杰急急地抓过她的手,眼中含着泪,说:“师妹,不能泄气,我们还要衣锦还乡。”
郦云靠在雷雄怀里,露出满足的笑容,脸上挂着泪水,声音更加小了,说:“大师兄,我好想我爸妈。都是我连累了你们,如果我死了,你会找别人做妻子吗?”
雷雄一句也听不进去,握紧了拳头,掌心发热。此时此刻,哪里想到以后会怎么样,只盼着她立马好过来,忍着泪水,拉着二人的手就要腾空而起。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紧跟着一声巨雷爆炸一般地响起。看样子,一场大雨在即。
成人杰仰头看天,百感交集。他忽然蹲下来,抓住雷雄的衣领,说:“大师兄?你要我该怎么说你?你什么都比我强,我也心甘情愿跟着你同甘共苦,可是师妹是我的啊,难道你看不出来吗?现在她都这样了,你该满足了吧?”
雷雄一阵心痛,说:“成人杰,不是这样!快点救小云,难道真的要坐以待毙?”
成人杰一愣,推开雷雄,抓起郦云手臂往自己背上拉。
这时,一道光自坟地外的田间射过来,清晰地照在三人的脸上。
雷雄心里又是一惊,本能地俯身捡了一个石子,一弹,“啵”的一声响,光亮瞬间熄灭了。
又一道闪电亮起来,雷雄就着这光看了一眼,原来有一个人戴着斗笠,穿着雨衣,肩头扛把锄头,赤着双脚正走在田间。
“你们是谁?”那农民依稀喊道。
雷雄心中一宽,说:“师傅,我们在这躲雨,雨停了就走。”
那农民也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话,几个人都听不懂,猜想他可能是问为什么躲雨。
“我师妹病得很重,雨一停我们就带她去看医生。”
成人杰没好气地说,也不知道是否答非所问。
那农民放下锄头,走上前来,抓住郦云的手,试了一下她的脉搏,摸了摸她的额头,趁着闪电光,翻开她眼皮看了一下。
雷雄和成人杰也就着这光看清了他的面容,原来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农。
二人对望一眼,心中都是一喜,原来这人还是医生!但二人的眼神稍一碰触,成人杰就把目光移开了。
瞬间,豆大的雨点噼哩叭啦地砸下来。紧接着,就像天罗地网一般地笼罩了这个世界。
大家只得一起钻进山洞去。
“这个姑娘不是什么大病,只是中暑,不过很严重。她的体质先天虚弱,脉象无力,再加上劳累过度营养不良,内心恐慌,又逢高温,所以比一般人表现得更为复杂。”老农用有些晦涩的普通话说着。
二人同时问:“那怎么办?”
那老农说:“我回去给她熬些中草药,先祛除体表的高温和体内的湿热,宁静安神,让她好好地睡一觉,明天就会好一大半了,不过还要好好地调养几天。然后,我再给她煎些滋补的药。”
他说的普通话非常别扭,虽然他说时一字一顿非常吃力,但他的意思却是两个年轻人半听半猜出来的。
老农微笑着说:“你们的运气很好,要是这姑娘拖到明天,就不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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