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瞬间,李陆二人同声惊叫起来,全都呆立在原地。
雷雄一脚蹬在身旁一块巨石上,趁着反弹之力时提起真气,身子轻飘飘,凌空横飞到崖外。
这时,眼见木可儿快要落地,急忙使了一招“蛟龙入海”,向崖底急速坠落。
这一招本是赤山剑法中在高处制敌时常用的一招,使这剑法的人从高处跃下,长剑银光闪动,快如闪电,活若灵蛇,与这四个字极为神似,便用了这个名字。
此时,雷雄虽然没有长剑在手,但身形矫健,动作迅捷。说时迟,那时快,眨眼间雷雄已经抓住木可儿手臂,烔烔的双目看着她,低声说:“不要怕!”
他将木可儿身子往上一带,一只手伸到她腋下托住她腰,双脚在崖上点了几点,“噌噌噌”跃上几步,一手抓住山崖边的一条长藤,一松一握,双脚在崖石上狂点,如猴子上树一般顺着藤往上纵跃,很快就要上到崖边。
忽听,成人杰大叫:“雷雄小心!”
雷雄抬头一看,一块面盆大的石头正从头顶落下来。
原来藤条贴着崖边的一块石头,雷雄下坠之时顾不得许多未察觉到,待他借着藤条往上攀援时,藤条受力不停摆动,将便旁边的石块带得活动了。
成人杰本想一掌推开,却又怕将崖边的土石都震得松了将更加危险。
雷雄抓住藤条,身子往旁边一摆,待那石头掠到面前时,使了一掌,掌中带风,轻轻巧巧地贴近石面,内力到时,将石头推在五尺开外。
同时,身子后仰,双脚踩在崖面如履平地,一蹬,身子飞起,在空中翻了个圆满的筋斗,双脚稳稳地落到地面上来。
这时,只听见“啪啪”几声脆响,是那石块落地碎裂的声音。
木可儿脚底没有东西防滑,雷雄刚一松劲,她又向前溜滑了半步。还好,雷雄出自本能并没有将她完全松开,手一紧,将她身子稳住了。
木可儿脚已前滑,上身自然往后倒了过来,不由自主地跌在雷雄宽厚的怀中。
雷雄忙扶住了她,让她站正,说:“可儿,你没有系上藤条吗?”
木可儿不敢抬眼看他,这前后一瞬间的工夫,自己的一颗心始终在高速跳动,现在惊魂未定,呆呆地站着不动。
李基都看傻了,这时回过神来。
他拍起手掌,伸出两个大拇指晃到雷雄面前,说:“老大,太帅了!”
雷雄推开他,将木可儿放在地上坐着,说:“别怕,先稳稳神。”
成人杰说:“师兄,我佩服你。上次从黑龙会出来的时候,我纳闷你怎么会轻功,而我们不会。后来我想通了,你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
雷雄擂了他一拳,说:“你小子,少贫嘴。如果不是大师规定严格,我早就将轻功传给你和师妹了。当然,只要你们想学,我一定会毫无保留地教给你们。”
成人杰讪讪地一笑,说:“你看那肥小子!”
原来,陆小军正围着木可儿,看她全身毫发无伤,忍不住扳着她双肩,说:“这真是太神了!”
木可儿经过一场惊吓,一颗心还在呯呯乱跳,百感交集,经他这一问,“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陆小军用手背替她擦去泪水,说:“别怕!别怕!你喜欢那菊花,我去帮你采来。”
木可儿在朦胧的泪眼中看了看雷雄,却发现他正看着自己微笑,眼神中充满了鼓励。她拉住陆小军,瞧了那菊花一眼,摇摇头,缠好藤条,慢慢往山下走去。
又过了很久,大家终于走到平地上来了。
看看太阳的高度,约莫是下午四五点钟左右。
大家走了大半天,又饥又渴,又困又乏,也没有再看到列车经过。
休息了一小会儿,只得又沿着列车前进的方向往前走。
走了两里多路,突然间峰回路转,轨道旁边的山坳里有一个房舍稀落的小村子。
村前有几亩稻田,田中一些农民正在弯腰收割稻谷。
几个人终于见到了人烟,就如久旱的禾苗逢上了甘霖,便信脚走到一块正在收割的稻田中。
一个半百之年的阿婆伸起腰来抹了一把汗,皮肤被太阳晒得发着古铜色的光,看着这伙年轻人,温和地一笑。
雷雄问:“阿婆,您一个人割呀?”
那阿婆愣了一愣,显然是没有听懂。雷雄想,又是语言不通了。
从下边的一块田里走上来一个年轻的农民,问明情况后,对那阿婆说了几句话。
那阿婆眉开眼笑,停下来,口中嘟嚷了几句,似乎在说:“来,来!”
那年轻的农民说:“这位阿婆姓龙,独自一人,老伴去世不久,唯一的儿子在外地。她听说你们要在这里借宿,非常高兴。不过,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她一个人做得很辛苦,你们这么多人如果肯帮一下她,那就再好不过了。”
雷雄说:“好!我们今晚连夜帮她把这稻子收完。这位大哥,我们从后边几座大山上下来,那里有一个废弃的采石场,那山叫什么名字?”
那年轻的农民抹了一把汗,说:“后边隧道出口处的一座山叫做狮子岭,属于我们蓝水镇管辖。与它靠背的那座更高的山我们从来没有去过,更没有听说过采石场。”
雷雄又问:“那这是什么地方?与广华市的栾岗镇有多远?”
农民说:“广华是本省最繁华的城市,我们这儿是省北部,远得很哪!栾岗?倒是听说过,龙阿婆的儿子就在栾岗。他每次坐车回来都要花五六个小时。”
几个人一听,都暗抽了一口凉气,原来出来已经这么远了。
龙阿婆把几个人带回家里,烧了几大锅水,叫他们洗了澡,换上自己儿子的衣服,又找了一套自己年轻时的衣服给木可儿换上。然后,她又煮了一大锅饭,做了几大盘农家菜。看着几个人吃得饱饱之后,泡了一大壶茶,给每个人都倒了一碗。
龙阿婆坐下来,依然是笑容可掬,说:“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吧?这几天外地来的人可不少呀!”
“是吗,阿婆?这年头外地人来广华的人是不少。”雷雄喝着茶说。
“可不是!前几天,我去山上砍柴,家里的砍柴刀缺了个口子,我便回来换了一把。说起那把刀来,也是非常不好用。它本来不是柴刀,也不知哪年哪月打出来的,怎么就到了我家里,又重又丑。我用它砍柴,才砍了半捆不到,刀不好用就回来了。我正埋怨着这鬼头刀,在村口来了几个人,有个大胖子,便把我这刀买去了,让我再去买把新的柴刀。”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这外地人,心肠好,我们最开始也是外地搬来的。”
雷雄也不清楚她在说着什么,只听见了她提起“刀、刀”的,便对木可儿说:“可儿,你就在家里陪着阿婆,我们几个去帮她把稻子割完。”
木可儿点点头,觉得这情景平安宁静,比起自己的家里,显得融洽和热闹。
她自己从小就没有看到过妈妈,柯大龙在家的时间也很少,便请了一男一女两个人服侍她。女的负责做饭搞卫生,男的则是在家保护她。后来她大一些了,便将两人都辞退了。做饭这些家务事她自己慢慢地学着做了,而她本身不会说话,倒也没有遇到什么坏人。这些年来,她一个人独处的时间更多,也从来没有享受过一个大家庭的欢乐。现在,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甚至产生一种错觉,希望这样难得的气氛能长长久久。
可是,只在一瞬间,这幸福的感受便沉到心底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解的情绪。
龙阿婆见她愁眉不展,凑过来,面带笑容轻声问:“女仔,你系不系有中意的人了?”
这句话木可儿倒是听清楚了,摇摇头。
龙阿婆说:“我看那个高高的后生很好,就是皮肤黑了点。女人,就系要趁年轻找个好丈夫。也要找个身体好的人,不然他病了或者早死了,就不能陪你到白头了。”
木可儿听在耳里,也不知如何作答,便比划着问龙阿婆找来针线,将几个人脱下来的衣服,一一地补了。补完,又打了一大盆水,把这些衣服都洗了,晾在一个通风处。
四个人挥舞着镰刀,转眼间割了一大片。但是雷雄和成人杰刚中过毒镖,不能重复用力。割了几排,成人杰索性丢下镰刀坐在田埂上休息。
皓月当空,夜风拂面。这些场景和家乡的十分相似,可是距离家乡千里之遥。
成人杰想,千千万万的人跑到这据说遍地黄金的地方来做什么呢?是为了发财?是为了寻梦?还是只为了生活?他沉思良久,得不到一个确切的答案,父母的影子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离家三个多月,可不知他们是否安好?
他自言自语,低声说:“别人是为了什么,我管不了。我要光耀门楣,风风光光地回去,然后娶郦云为妻,这便是我人生的目的。”
他心潮澎湃,仿佛这一天就在眼前。
……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换上自己衣服,吃过早饭,坐着村里的拖拉机,穿过田野和山坡,来到一条大路。
按照那个年轻村民的指点,转了几次车后,终于到达了栾岗车站,此时已是下午。
经历了这一场生死变故,重回旧地,四个男子心里都憋着一股火。
李基说:“马世金这个王八蛋,太欺负人了!把他叫出来狠揍一顿,这份工作我们也不要了!”
成人杰说:“工作可以不要,但是他一定要给我们工资,一分钱也不能少!”
木可儿想,这么说,他们要对付的人不是我爸爸了,而是一个叫马世金的人。
雷雄哼了一声,说:“你们都错了!揍他一顿起什么作用,他又不会武功。我们要将他送进牢房,还有柯大龙,也是一样!”
他这几句话说得斩钉截铁,木可儿稍微平静的心又是一阵轻跳。她拉了一下雷雄的衣袖,摆摆手。
雷雄问:“可儿,你是说不要我们报案?”
木可儿点点头,又打了一阵手语。
雷雄不明白,木可儿便掏出在龙阿婆家要来的纸和一支笔来,在纸上写着:
“柯大龙年岁已大,你放过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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