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去年他和燕舞走过的那一段路,那晚,秋风凉,两个人说好了授武之约。
时隔不到一年,虽然走在相同的路上,但此时的心境却和当时已经完全不同。至于不同在哪里,雷雄自己也说不上来。总之,除了内心深处的一些坚贞的情感,一切都在悄然地发生改变。
“我要不要去她家里看一下,就像是她本来在家一样?”雷雄握着口袋里的钥匙,想了一下,“我何必要自欺欺人呢?明知她没有在家。这样去了,也是徒增相思。”
否定了这个想法,雷雄根据下午的约定,准时来到何志友当时的修车铺旁边。
何志友已经等候在那里,把雷雄带到自己的出租屋。
这是一间极其简陋的瓦房,周围也都是这样的房子,成片地聚集着,嘈杂而又拥挤。因为是夏天,走道中间弥漫着各种味道。
洪枝早已准备好了酒菜,鸡鸭鱼肉,一应俱全,另加一打啤酒。
何志友开了两瓶啤酒,说:“兄弟,你现在都是老板了,却还是愿意来到我这破地方,陪大哥一起喝酒,大哥先敬你。”
雷雄说:“大哥,出门在外,你们也受罪了。”
于是,两个人各持一瓶,也不用杯,直接对瓶豪饮,好不爽快。本来天气很热,酒喝下去,马上化作汗水出了出来。两个人一瓶接着一瓶,很快一打啤酒全部喝完。洪枝又拿了一打,说:“酒逢知己千杯少,今天,你们哥俩就喝个尽兴。”
两个人全身大汗淋漓,却是无比畅快。边喝边说,不知不觉天已经完全黑了。
雷雄说:“大哥,这样子的喝酒,真过瘾!”
何志友说:“自然是了,最过瘾的是,有人谈心,有人说心里话。不管贫穷富贵,都不嫌弃。”
雷雄说:“不错,这是人生一大乐事。”
月亮升了起来,租住在这里的人们大都下了班,陆陆续续地往这里聚集。不隔音的墙里传来左右隔壁里的各种声音,更加嘈杂了。或许,这也是南方的一角最常见的状态。
何志友已经微微醉了,说话有些含糊。雷雄却是清醒得很,掏出一沓钞票,放在菜盘下面,说:“嫂子,我走了!你和大哥不用再去塑料厂了,等我来接。”
洪枝从里间出来,已经没有看到人影,却看到桌上的钞票,握在手里,想要跟丈夫说,丈夫却已经歪倒在椅子上睡着。
洪枝仍是自言自语地说:“我们这是遇到贵人了。”
雷雄来到外面,沿着大马路信步走着。很快就来到了广场,这时有凉风吹来,使人神清气爽。广场周围都是一些年轻的人们在聊天散步,一条夜市街道摆得老长,都是摆卖的一些小物件,琳琅满目。一些特色小吃散发着阵阵香味,沿路灯火阑珊,热闹非凡。广场中间的那个大大的舞台上,已经有一些积极的人们在上面像模像样地比划,台下的音箱里换了一首歌曲,但仍然是激动人心的尚武类的音乐。
雷雄逛了一圈,觉得无趣。出了一身汗,浑身轻松,就地腾空而起,一转眼来到宝明公司,越过门头,在办公楼前落下地来。再看办公楼里一片黑灯瞎火,门已经关锁,又是一跃,在第五层的阳台上停下。来到自己办公室,取了七星宝剑,飞跃到练功房前面的空地来。“唰”地一声,抽剑出鞘,开始舞了起来。
皎白的月光映衬得剑身也发出银光,随着一招一式,恍若一条银蛇在月光下晃动。夜风拂来,雷雄渐入佳境,不知不觉,已达忘我状态,只觉得人剑合一,出神入化,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处。
“什么人?”
“谁在那儿?”
两个声音似乎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两束强烈的电光也往这边扫了过来。
雷雄似乎觉察到了,又似乎没有觉察,仍然只顾练剑。
“这是我老大,你们都瞎眼了?”
陆小军低沉的声音响起,人们都安静了下来。
“小军,你们的反应都有些慢了。李基这个队长,还有你这个副队,都不称职啊!”
雷雄边笑道,舞剑却仍是不停:“幸亏是我,要是真进了小偷,你们这样,还能顶什么用?”
陆小军说:“嘿嘿!也只有你才能飞檐走壁地进出自如啊!除了你,再绝对没有第二个。”说罢就地使了一下轻功,“嗖”地一声,跃到了屋顶。
雷雄也是轻轻一纵,跃上屋顶,身轻如燕。屋顶上,剑光闪动,风声轻响,只听雷雄自语说:“人生难得几回醉!”
众保安都伸长了脖子,看得呆了。
突然,一声闷响打散了人们的注意力。人们侧眼一看,陆小军在屋顶上站立不稳,一个嘴啃泥摔了下来,地面是结实的水泥地。好在他功夫渐长,用内力护体,并没有摔伤。
雷雄回过神,跃下地来,笑笑说:“谁让你学艺不精,只顾偷懒。”
其中一保安对雷雄跪倒,说:“老大,请收我为徒,我要学武功!”
这话一出,众保安这时齐刷刷朝他跪倒,一齐说:“老大,请收我为徒,我要学武功!”
先前那保安说:“你们都不要跟我抢,我先说的,我是大徒弟。”
雷雄说:“你们都起来!教武功可以,收徒弟却是不能了。我自己还没有学到家,怎么能做人师父?”
那些保安却跪着不起,纷纷说:“不答应收我们做徒弟我们就不起来!”
雷雄无法,看他们整齐地跪在地上,说:“这样吧!我同意做你们的教练,但拜师的礼节就免了。都是年轻人,就不要这样拘谨。”
陆小军说:“你们还不快喊教练!”
“教练!”
“教练!”
……
雷雄一一扶起他们,看到这一群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人,内心那股使命感更加强烈了。
“大家都报一下名字吧!”
“刘金阳!”
“李志!”
“陈创!”
“高元武!”
一共四个人,个个都是朝气蓬勃,精神抖擞。
“老大,得跟我们这个团队取个名字吧?”
陆小军抓耳挠腮,眼睛转动着,并动员大家都一起想。
雷雄沉思了一阵,说:“依我看,就叫振华武术团,好不好?”
有人问道:“振华?”
雷雄说:“不错!我们学武功不仅仅是强身健体和自卫,有一天我们还要走出国门,把中华武术带到国外去,让外国人也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学武是一个漫长而又艰苦的过程,一旦入门,终身不可丢弃。每天必须勤学苦练,你们都有这个信心和决心吗?”
大家齐声说:“有!”
于是,雷雄从最基础的入门教起,就地示范。陆小军便代了保安的岗,好让他们潜心学习。
渐渐地,月已西沉,大家却依然是兴致勃勃,一招一式铿锵有力。又练了一会儿,雷雄说:“都散了吧!明天上午大家都去广场看比赛。”
雷雄回到自己的宿舍,已经记不清自己是多久没有在这间房里睡过了,一切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他上了床后,不再多想,很快睡着。
离武术比赛初赛还有两天,渊城那边的工作雷雄也交待给了自己的手下,于是便潜心地等待比赛开始。这两日白天,就在武馆里帮着张罗和布局,到了夜间天气稍凉,就教这几个保安练武。
到了比赛的这天,一大早,雷雄从宿舍来到公司门口,那天的四个保安已经齐刷刷地在门口等他了。李基和陆小军自然也不愿意错过,正眼巴巴地等着他一起前去。
雷雄说:“振华武术团,我们今天阵仗不小,走!”
一行人来到栾岗广场时,因为天色尚早,比赛并没有开始,人群也比较稀疏,倒是有几个全身穿着绸布衫的青年男女已经来到,大概是来参加比赛的,已经在台后的休息室外轻轻地踱步,低声地讨论着。
又过了一会儿,人慢慢地多了起来。从武馆里过来的工作人员也逐一来到,台子旁边的座椅、茶水、文具、话筒等都一一地布置齐全了。那个大大的音箱也有人用一个小拖车运了过来,放在台子旁边。锣鼓等音乐用具也都摆在了旁边的一个小桌上。
夏天日出早,此时太阳早已升得老高。灿烂的阳光照在大红的舞台上,映着金色的大字,显得一派喜庆祥和。雷雄知道,这祥和里面暗藏杀机,优胜劣汰,你死我活是这个世界上的必然规律。
又过了一会儿,人更加多了,密密匝匝的,把一个大舞台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多时,音乐戛然而止,人们的躁动也随即静止了,大家已经预感到这一庄重的时刻即将来到,都翘首以盼。
音箱里响起一个男声:“请听到名字的评委到台前就座。”
接着,他就开始一一念着名字。雷雄侧耳细听,除了自己和白方平以及杨洪杰,其他人的名字雷雄似乎在武馆的某一处瞧到过。
雷雄走到台前,在放有自己名字牌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发现自己名字的下方已然印着“振飞武馆副馆长。”
雷雄才一坐下,一个身着银色绸缎服,腰间系着一条红绳的姑娘从后台转了出来,她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黑漆漆的发辫在后颈甩动,红绳在腰间系了一个醒目的蝴蝶结,手提一面铜锣,显得又精神又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