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舞见赵朗放下了斯文,已然带着怒气,回敬道:“赵公子,黑的白不了,白的黑不了,你不想帮忙也罢,我去起诉你们诽谤雷雄的名誉。我相信,事情总会真相大白,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赵朗见她态度决绝,万万没想到,她竟有如此烈性的一面。先前每次送她贵重礼物,都被她委婉拒绝,只以为她向来都是温文尔雅的。
“他到底是哪里好竟然让你这个淑女像变了个人似的。”
赵朗心有不甘,愤愤地问道。
燕舞淡淡地说:“只因为我相信他,不需要理由。”
两个人不欢而散,燕舞回到长美,告诉成人杰和郦云,自己要马上赶到渊城,去向当地的派出所起诉。
成人杰说:“我跟你一起去!”
郦云说:“还有我!”
这时,赵朗驱车过来,说:“我劝你们就别枉费心思了,如果只是想去渊城看他一眼,我带你们去。至于其他的,我就不奉陪了。”
成人杰说:“谢谢赵公子的好意了,我们自己会走。”
赵朗开着车,绝尘而去,留下一团飞舞着的尘土。
三个人赶到渊城,已经是傍晚时分,直奔警局,却被传达室告知已下班,要见人的话,第二天白天再来。
三人沮丧不已,找到了宝雄公司的所在地,看到赵恒东的车正徐徐地开出来,像是准备离开。
燕舞站在车前,赵恒东把车停下来,一见到燕舞,吃惊不小,说:“姑娘,你怎么来了?”
燕舞说明了来意,赵恒东说:“都上来吧,我带你们去吃饭。”
三个人上了赵恒东的车,跟着他来到一家饭馆。
成人杰说:“赵总……。”
话还没有说出口,赵恒东打断他,说:“你们不用再说了,刚刚我已经和阿朗吵翻了。这小子,翅膀硬了。”
原来,赵朗回到宝雄后,满以为几天过去,赵恒东早已断了念头,于是来到办公室,没想到赵恒东不但火气未消,反而更大了,劈头盖脸地把赵朗训了一顿,强硬地要求他必须撤诉,并想出一个合适的说法给这件事情划上句号。赵朗自然百般不愿,于是父子两个大吵了一架。赵朗说,他决不撤诉,也不再主动过问此事,宝雄公司是他的,不需要任何人再插手。
三人看到赵恒东的时候,他正和儿子吵翻了准备返回栾岗。
燕舞说:“赵总,你这样做,我们真的很感激。这件事你就不要再插手了,免得你们父子不和。”
成人杰站起身说:“赵总,你公私分明,我敬你!”
赵恒东见天色已晚,也不便久留,于是把三个人带回宝雄,让之前的老部下叫来木可儿,和三人相见。
木可儿猛然见到燕舞,心里怪怪的,说:“你怎么来了?好久不见。”
燕舞听到她声音清澈,这是认识她以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欣喜万分,拉着她的手说:“可儿你能说话了真是太好了。”
木可儿淡淡地笑着说:“这也得谢谢婆婆,还有你们。”
郦云看到木可儿比上次离开之前,出落得更加秀丽可人,心想那静雷庵的山水到底是滋养人,忍不住问道:“那个仙姑,她还好吗?”
木可儿笑了笑说:“她好是好,就是有一件心事。”
燕舞问道:“什么心事?”
木可儿说:“因为她想找一个人来继承她的庵堂和武术、医术,但我和小洛都不是合适的人选,为此她常常叹气。”
燕舞说:“她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要找继承人。”
木可儿悠悠地说道:“对了,雷雄找到了你的姐姐燕飞,还有姑婆年轻时候的一个师弟,就是燕飞的养父。但是她的师弟就在庵堂里去世了,长眠在山侧。从这以后,她对世事看得更加淡了,只想早点找个继承人,好安心养老。”
燕舞几乎不敢相信,说:“真的吗?太好了!我姐姐也找到了?”
木可儿点点头,说:“是的,雷雄带他们去的。”
郦云说:“这样一来,师父交给大师兄的任务已经全部完成了,真是辛苦了他。”
成人杰对木可儿向来无甚好感,见她跟两个姑娘说着庵堂里的事情,似乎对雷雄的事并不在意,说:“你不要跟她们说这些了,我们是来商量怎么救我的大师兄。”
赵恒东说:“时间不早了,都先休息吧!明天我们都去警局,让警察重新查清此事。”说罢就让部下给成人杰安排了住处,而两个姑娘自然是睡在木可儿的房间。
三个姑娘同处一室,各人都有各人的心事。四周已经非常安静了,漫长的一夜于三个姑娘来说,都是一样地难熬。
好不容易到了天亮,燕舞和郦云早早地起床,发现赵恒东和成人杰已经在楼下等候了。到了警局门口,还没有到上班时间,几个人等了一会,才看见有人来打开大门。
然而,探视的时间还没有到。又等了一会,穿着制服的人们陆陆续续地来上班了,里面开始热闹起来。
“一次只能进去一个人!”
还是那个国字脸警察,看着四个人,扫视了一眼说道。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燕舞说:“我先去!”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郦云想,她和大师兄情深至此,我满以为她离开了就会淡漠许多,原来是我错想了。而木可儿在这样的情景下,除了又想起了柯大龙,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猜想他们两人见了面会是怎样的欣喜若狂和难过不已。
燕舞一坐定,雷雄就被带过来了。看到他整个人憔悴不堪,头发胡子凌乱,燕舞问:“你怎么了?我以为你忘记了约定。”说着不由自主地流下泪来。她千想万想,在石屋里千等万等,却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和雷雄相见,所有的感情奔泻而出,泪如雨下,无法遏制。
雷雄苦笑着说:“傻丫头,我记得十月二十,让你失望了。对不起!”
燕舞泣不成声,说:“你这个傻子,现在还说这些话!”
旁边一个警察提醒道:“这位女士,请注意你的情绪!”
燕舞不理他,继续说:“我一定要救你出去,不管用什么法子。”于是把去找过赵朗,赵朗对她提出的要求跟雷雄说了,“我再去找他,让他撤诉。”
雷雄说:“不可以!傻丫头,如果你这样做,我情愿一辈子在这里不出去。”
燕舞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提示时间已到,旁边的那个警察把她带到了外面。
“怎么样?”
成人杰和郦云看她出来,急切地问道。
燕舞难过得不想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我去!”
成人杰跟着那个警察,来到了雷雄的面前。
“人杰,你也来了?”
“赵朗那个小子,心太黑了,这样的事也干得出来!”成人杰愤愤地说道,“文的不行,就来武的,我一定要让他知道点厉害!”
雷雄厉声说:“不行!看在赵总的份上,不要乱来!”
成人杰皱着眉头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讲情面,他怎么不讲情面。大师兄,你太仁慈了。”
“不行!宁可他人负我,我绝不负人,赵总待我不薄,他也有难处,不能让他难堪。”
成人杰强咽着怒气,说:“我听你的,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吧?”
雷雄说:“自然是通过正当的途径,起诉,让警察再追查!”
轮到郦云了,她一见到雷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看着他哭。
雷雄看着这个昔日的小师妹,在自己的面前,又回到了从前上学时候的样子,跟前些时候的成熟干练截然不同,只得笑着安慰她别难过,要学着长大。
最后进来的是木可儿,看着雷雄跟前一阵子已经完全判若两人,一阵心悸,说:“大哥,你还好吗?”
雷雄说:“你不用担心我,照顾好自己。我大哥大嫂呢?”
木可儿没有正面回答他,低声说:“大哥,其实,其实……。”
“其实什么,你说!”
木可儿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说:“其实我也很难过。”
雷雄觉得她话里有话,说:“你到底想说什么?你还在恨我吗?”
木可儿不敢看他,摇摇头,说:“没什么。”不待一旁的警察提醒,已经起身离开了。
雷雄敏感地意识到,木可儿一定知道某些事情,只是有一些顾虑,让她不敢说出来。
……
远在卫州的静雷庵里,林圆萍难得清闲下来,在院子里静坐,晒着太阳,喝着茶水,闭着眼睛。近两月来,自从木可儿走后,她的体力和精力也渐渐地每况愈下了。
小洛走过来,把手放在她膝上,说:“曾师祖婆婆,你在想什么?”
林圆萍缓缓地睁开眼睛,说:“小洛,我只怕大去之期不远了,你要作好准备。”
木可儿调皮地说:“你瞎说!你又不会掐指一算。”
林圆萍呵呵笑着说:“我虽然没有学会师父的五行八卦,但我的直觉也敏感得很。”
小洛不听她的,离开她身旁,径自忙着满院子拾掇落叶和枯枝,像一只轻灵的蝴蝶。
“年轻真好啊!”林圆萍不由得想起自己年轻时候的那些日子,就像一只满山飞舞的鸟儿,那些花,那些树,那风,那蓝天白云,那些人,都是过往了。
小洛又来到身旁,说:“可儿姐姐跟着我师父去了南方,可不知道他们还好吗?”
林圆萍依然闭着眼睛,说:“好不好,自有命运安排。可儿这丫头,本性不坏,心思却深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