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还在汉北,我就一定要找到她。”
雷雄把车停在一个酒店的停车场,订了两个房间,准备休息一晚,第二天就开始寻找。
郦云有些失落,说:“但愿如你所愿。”
汉北也是一个外来工聚集的城市,虽不如南方那样,整座城都是外来工,外来工一离开,城就空了,但是汉北的外来工也不在少数。因而,大街小巷也十分冷清,就连酒店和各个饭馆,也都是门前冷落车马稀。
雷雄看到这样子,高兴地说:“你看,汉北的人也少了许多,要找起人来,容易得多了。”
“可是,如果她也不在这里呢?”
雷雄沉思了一下,说:“离过年还有两天,如果找不到,大年三十我们就回去。”
第二天天一亮,雷雄开着车,让郦云在酒店等他。他每每遇到人员密集的地方,就拿出林梦兰早年的那张照片,向每一个人询问,是否见到过照片上的姑娘。
人们被照片上的人的美貌折服,都不相信这样的人竟然是在现实之中。
“这是画像吧?”
“这什么时候的照片,这个姑娘还在吗?”
“这姑娘好美,没见过。”
这样过了大半天,雷雄没有问出一点线索来。
郦云说:“找不到的,大师兄,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
雷雄不死心,把车开到了汉北大学附近,这里的学术氛围浓厚,燕舞热爱学习,或许会在这里。
终于,一个年轻人说,曾经在附近见过这个姑娘,因为她长得美若天仙,因而对她印象很深,但是后来一直没有见过她。
雷雄喜出望外,又问了其他的人,都表示没有见过。
一天已经过去,到天黑时,雷雄好不容易燃起来的希望又破灭了,只得把车开到酒店,准备第二天再找。
郦云在酒店静静等了一天,看到雷雄满脸失落地回来,强笑着说:“大师兄,明天还找吗?”
雷雄说:“还找,再找一天。”
郦云别过脸去,说:“你休息一下,我去订晚餐。”
e国的街头,依然还是大雪封城。雪没有融化完,地上又结了厚厚一层冰。
燕舞知道,再也没有任何盼头了。老天爷像是在跟自己作对,生生地把自己的回国梦掐灭了。
而在汉北的这个夜晚,天气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到了下半夜,气温开始升了一点点。黎明时分,天空开始飘着冰粒子了。天亮的时候,大片的雪花飘落下来,有冰粒子垫底,地上很快就积了薄薄一层雪。
两个人退了房,才启动车子,发现车子已经不太好控制了,大概是因为地面结冰的缘故。
郦云说:“大师兄,卫州地处山区,只怕比这里雪下得更大,再过一天,路不好走,只怕我们不能回去过年了。”
雷雄把车子开上马路,说:“好!我们这就回家。”
郦云难得地露出笑脸来,说:“大师兄,你真好!”
“你想爸爸妈妈了吧?从去年出来就没有回去过一次。”
“自然是想啦!”
雪越下越大,路况不太好,视线也有些受阻。下午三点多时,车子到了卫州,到了五点多,天将黑时,才到了河塘镇。雷雄一直把郦云送到家门口,刚好遇见了她的母亲正在关闭大门,她似乎若有所思。因为这雪,使得整个街上显得清冷,把过年的气息冲淡了不少。
郦云叫道:“妈妈!”声音哽咽,眼泪已经漫了出来。
郦云的母亲猛一抬头,看见女儿,顿时喜出望外,过来把她抱在怀里,说:“你总算是回来了,想死我们了。”一边招呼着郦云的爸爸出来拿行李。
雷雄见状,跟他们打了招呼,就要开车离开。
郦云一双泪眼看着他,有些不舍,但天色已晚,只好点点头让他离开。
郦云的爸爸出来,一家人关了门进去,屋里的整个气氛都活了起来。
“来,让妈看看,又长好看了不少。”母亲握着郦云的手,不愿意放开,“快两年了,妈妈日想夜盼,终于把你盼回来了。”
郦云只顾笑着,看到家里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只是父母比起去年,倒是老了一些。
父亲说:“你这次回来,以后再也不要出去了,你不在家,家里太冷清了。”
“就是,我们只有你一个女儿,外面那么乱,你要是有个闪失,我们怎么办?”
父母亲絮絮叨叨地说着,跟她张罗晚饭。
郦云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那一张贴在墙上的合影照,虽然是回到了家,仍不免心绪黯然。
母亲终于觉察到了女儿的异样,问起缘由,郦云说:“路上太累了,我跟你们讲一下外面的事情吧!”
雷雄离开了河塘镇,往黄树冲慢慢开回去。天安全黑了,只能依靠车灯前面的光,雪花大片大片地飞舞着,这一路开得很艰难。
终于到家了,雷雄把车停在村下的平地上,到家门口还要上一段小坡,他迫不及待,用了轻功,飞往门口去。
雷雄推开门,屋里一片明亮温暖,霎时间就驱散了他长途开车的疲惫。
父母正围在火塘前,包着饺子,雪白的饺子整整齐齐地排在簸箕里。吊锅里正烧着水,葱蒜等佐料已经切好,用一个小碗装着。看到儿子回来,雷祖根和殷秀妮都是又惊又喜,笑逐颜开。
雷雄猛然觉得,这房子虽然简单,父母虽然普通而又朴实,可是却给了他莫大的精神支柱和依赖。而此时,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更不愿意提起,自己是不是他们亲生的儿子。
殷秀妮说:“你怎么才回来?”
“雪下得太大了,不好走!”
雷雄说着就洗了手,坐下来一起包饺子,这是他儿时就一直爱做的事情。
“那姑娘呢?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雷祖根问道,说着就把包好的饺子下在锅里。
雷雄笑了笑,说:“她太忙了,回来不了,托我给你们两个问好。”
殷秀妮说:“多好的姑娘,千万要好好对待人家。”
雷雄想起郭洁仪曾说,她们把自己和赵泱定了娃娃亲,如果有一天真要这样,他还是情愿终身不娶。
雪无声地飘着,夜渐渐深了。雷雄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墙壁上满是燕舞写的字,静静地凝望着,无尽的相思溢满心胸。
天一亮,就是大年三十了。
各家各户门前,都堆满了积雪,啪啪的炮竹声此起彼落,炸开后的红红的纸屑落在雪上,就像散落地开在雪地里的花瓣,又喜庆又好看。
雷雄的车子前面,围了一群欢快的孩子,他们对这个车表示出好奇和喜欢。他们的惊叹声引来了大人们的关注,得知是雷雄从南方开了车回来时,都对雷祖根偷来羡慕的眼光,纷纷赞道雷雄有出息了。
雷祖根依旧没有什么喜色,心里却暗喜,儿子到底没有让自己失望,给自己争光了。
黄树冲地处山腰,雷雄站在村头往四周望去,一片银装素裹,天地间浑然一体,又妖娆又壮观。
静雷庵里,林圆萍独自一人,守着火塘,整理着毕生的医术心得,还有武功要决。她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每一天于她来说,都是一样的。入冬以来,山里不仅气候比以前冷了,人气也冷了许多。
小洛也很长时间没有来了,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这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唉,老了,就没有任何办法了。”
林圆萍叹道,依然整理着自己的东西,她害怕有一天,自己突然撒手人寰,都没有什么东西留给这个世界。
正在她叹息之时,大门被人推开来。不知道多少天,终于有人来了。
进来的人是金石师徒,给她送来了一些年货,不过是全素的。
“师娘,大过年的,你也不歇着。”
金石说着,就过来看了看林圆萍正在整理的武功要决。
林圆萍一愣,笑笑说:“过不过年,对我老尼姑来说,没有什么不一样。”
金石就自作主张把年货跟她存放好了,看她十分投入,不想要与自己说话似的,不忍打扰她,和田安踏着雪慢步往回走。
“这过年了,不知道那木可儿在外面好不好?我竟然还是有些想着那哑巴丫头。”
林圆萍自顾自说着话,却不知道金石师徒已经离开。
而遥远的渊城,宝雄公司驻厂过年的人并不多,女工当中,木可儿是唯一的一个。
外面热闹非凡,可是却跟她没有一点关系。她的家在卫州,但是跟没有家是一样的,雷雄也并没有让她一起回去,她就像一个被遗弃的孩子,虽然身体有着落,心灵却没有归宿。
此刻,她正独自站在顶楼上,看着外面嬉闹的人们,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遥想去年的此时,她正在静雷庵里,存了一万个指望,等着林圆萍帮她治好哑病。现在,婆婆必然是一个人孤独地守在那里。她守了一辈子,也不知道守望着什么。她的一生,太苦。如果她知道自己用这样的方法逼得燕舞和雷雄分开,不知道要怎么样惩罚自己了,只怕写血书还是最轻的了,说不定还真会把自己变回哑巴。
木可儿不敢再想,这普天同庆的大好时节,无边的孤独却使得她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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