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痕叹了一口气,这种明知对方是威胁,自己却没有一点办法拒绝的感受,令他很不喜。
“这是最后一次。”他说着就冲身到方青羽身上。
被这是方青羽第一次被绝痕附身,相比从前被辛玉成附身,这次的感受令她如坠冰窟。她的灵魂颤抖着蜷作一团,在灵台的一边。
绝痕的灵魂在方青羽的灵台出现,他道:“我要用鹓鶵的金羽。”
方青羽点了点头,她已经冻得没有力气说话了。
“你要明白这金羽对你意味着什么。”
方青羽一脸不解地看着他,绝痕继续道:“当初鹓鶵和火凤封印了青鸾,而青羽村人用这封印之力去洗礼,使得自身拥有自愈的能力。”
说到这,方青羽明白了,她哆嗦着道:“金羽能治疗伤病?”
“岂止是伤病,起死回生也并非难事。”
“你快用它!”方青羽催促道。
“不过”绝痕停了一下。
方青羽就知道他肯定还有条件,“不过什么?我能做到的都答应你。”
“哼!”绝痕轻笑一下,“不是我,是鹓鶵,他会有影响。”
“什么影响?”
“凡事有因必有果,鹓鶵身上不知多少根金羽,若全部用来救人,他必死无疑。只是用这一根的话”绝痕看着方青羽,不再说下去。
“到底会怎么样?”
“反正还不会死。”绝痕用他那张裹满黑布的脸对着方青羽,他的身体依旧悬浮在空中,“只是李布衣问起来,你如何回答他呢?”
方青羽拢了拢衣裳,却没有丝毫作用,绝痕说话间发出的寒气令她胸口的伤口处结上了冰霜。
想起李布衣当初接近自己的目的,她没有多一分思考,立马道:“不用管他,你快用金羽救景鸿哥哥。”
绝痕站直了身子,俯视着方青羽,“是,希望你不要后悔。”
方青羽惊疑得看着绝痕消失在她的灵台,跟着就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开始动了。
金羽被拿出,三根金羽,绝痕选了最小的一根,只见“方青羽”手指一弹,金羽被打碎成金粉,落在孙景鸿身上。
黑色的尸气开始慢慢消散,方青羽松了一口气,她仍旧哆嗦着道:“可还能去除杨大哥的尸毒?”
绝痕没有作答,“方青羽”伸出一根手指挥向杨陵灭,散落在空中的金粉汇集到他的右臂上。
与孙景鸿一般,他手上的尸气也同样在消散。
“青羽,你太厉害了!”杨陵灭看着自己能够行动自如的手,不禁感叹道。
孙景鸿躺在地上,方青羽看似轻松,实则已经煞白的面色他看得一清二楚。待他感觉身上尸毒都消散地差不多时,他立马起身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少女。
入手是一片冰凉,方青羽拿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她已经没有力气站立了,顺势倒在孙景鸿怀里。
“景鸿哥哥,你没事吧?”
此话一落,方青羽彻底地昏睡了过去。
相似的场景,一样的舍己救人,一样的关切言语。
孙景鸿双手颤抖着抱着方青羽,与四年前一样,他再一次欠了她一条命。
“青羽怎么样了?”杨陵灭关切地问道。
孙景鸿仍没有回过神来,用他连自己都觉得飘忽的声音道:“又是我连累了她。”
“哎!先别忙着自责,离开这里再说!”杨陵灭说完转头看向那已经被烧成人干的走尸,却见那走尸似乎仍没有死透,身子微微颤抖着,好像随时会复苏过来。
“快走!”杨陵灭拉着恍惚的孙景鸿就跑,“那走尸马上要醒了!”
二人带着方青羽才跑出去不过三四十步,身后再次传来熟悉的嘶吼声,这一次,比刚才更加骇人。
那叫声回荡在空谷中,惊起一片鸟儿飞起。
紧跟着的,又一声嘶吼声传来,杨陵灭转头往后看去,那走尸居然瞬间移位,出现在了一棵树梢上。
那树顶部的树干很细,承受不住走尸的重量,直接往三人的方向倒来。
杨陵灭推了抱着方青羽的孙景鸿一把,“你先走,我拖住他!”
孙景鸿不过犹豫了一瞬,“夙一小心!”他抱着越来越冷的方青羽往南衍峰跑去。
杨陵灭拿出火石,迅速点燃了一片树丛,此时他已经顾不得在山上纵火会引发什么后果了。
一堵火墙挡在了杨陵灭与那具走尸之间。
那走尸见到火,吓退了好几步,显然刚才那顿火的教训令他心生恐惧。
杨陵灭大笑着:“尔等妖孽,休想踏足我青羽村!”
那走尸回以他一声震天的嘶吼声,声浪将火墙吹出一丝空隙。透过那空隙,杨陵灭看到那走尸脸上居然有一丝笑着。
他迅速拿起一根火把,边后退着,边继续点燃周边的树丛,甚至连他的身后也全都点上了,俨然一副要与那走尸同归于尽的架势。
另一边,方青羽慢慢转醒,她看到身后的火光,再看抱着自己的孙景鸿,问道:“杨大哥呢?”
孙景鸿没有作答,只是抱着她继续奔跑,少年喘着粗气,长时间奋力的跋涉令他的体力到达了一个极限。
方青羽见他的沉默已然明白了什么,曾经在北衍峰下山的时候,她也问过方易去哪了?可是众人回答她的也是沉默。
后来带给她的,就是方易死亡的消息。
方青羽眼中泛出泪花,又马上被她憋了回去,这一次她不要再躲在他人怀抱里,什么也做不了了。
她一把推开孙景鸿,孙景鸿体力不支摔倒在地上,他喘着气道:“青羽,别去!”
方青羽拿银针扎向自己身上的第三和第四个脉门,“我不会有事的。”
她微笑着对孙景鸿道,火光中映照着她的脸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金光,使得那病态的煞白也不再那么明显了。
方青羽开始踏动步罡,手上手指翻飞,快得孙景鸿只能看到一片残影。
茅术,道家秘术中最顶级的秘术,一般修道者非得修炼上十几年才能掌握。方青羽则是刺破了七脉中的四脉,用这种透支自己的功力的方式才敢去做。
茅术分上中下三茅,分别召唤三种英灵附身于自己。下茅之术,召唤的是各种有一定修为的妖魔鬼怪。中茅之术,召唤的是同门先祖的英灵。上茅之术,则是召唤修成正果的各路仙家。
方青羽第一次使用茅术,她也不确定自己能够招来的是什么。其实最好的办法,是让绝痕再上她的身,但是之前那个两百年的老顽固,已经说了那是最后一次。
她想再让他现身帮忙,那可是比登天还难。
反正他们之间的契约是要绝痕护她周全,如果真到了方青羽要死的地步,绝痕肯定会再次出现的。
所以,方青羽才有这孤注一掷的把握,才能对孙景鸿说那句不会有事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