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冬生对他的这种态度似乎早已经习以为常,他淡淡地道:“尸毒已除,回去好生照料。”
就像是一个普通医者对待病人家属的态度,梁冬生简单地说着。
当一个传说中的仙人就住在人们附近,而他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且风评并不是很好时,人们对他的态度就会变,甚至怀疑他到底有没有传说中那么厉害。
众人并不知道尸毒到底是什么,只当是一种寻常的毒,而作为医圣,能解毒不是再寻常不过吗?
所以,杨万仇只是拱手作揖,行了一个谢礼,“多谢医圣先生出手相助,改日再登门致谢。”
“不必了!”梁冬生才不想他们真的上门,若是自己时常昏迷的事情传出去,定会惹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思及此处,他不再多停留,抱起方青羽,转瞬消失在众人面前。
众人只见他带着方青羽极速离去,丝毫不愿再停留,纷纷都开始猜测。
待梁冬生走远了,众人原本的窃窃私语变为大声讨论。无论何时何地,总是阻挡不了人们的八卦之心。
“这师徒到底什么关系?”
“还能什么关系,师徒关系呗。”
“医圣这么霸着方青羽,一年也就放她下山两次,太不像话了吧?”
“孙家小子对方家丫头一片痴心,至今他们两家婚事还没成,你说是不是这个医圣从中阻挠啊?”
“还真没准!”
“......”
杨万仇并没有阻止众人继续猜测,这村人之间随口胡诌的话并不能当真,日子久了也就忘了。
只是这方青羽日后要嫁人,怕是难了。
不过,那位世子是不会介意这种传闻的。杨万仇按了按袖中那封信,应该也快到了吧。
这四年青羽村开始渐渐与外界接触,周围许多村子都被琅瑶族所控制,而青羽村一直安然无恙,其中也有金鹏国干涉的缘故。
当初李布衣立下的誓言一直都在实践中。
青羽村以西一百里,陷空山山谷中。
一个少年和一个大汉正狼狈地行走在杂草丛生的山路上。山中刚下过雨,他们身上衣服俱是污泥,脸上也是脏兮兮的,蓬头垢面,看上去与乞丐无异。
“你个没用的小黄鸡,怎么突然就变不了凤凰啦?”少年的抱怨声不断,手里却温柔地摸着一只黄色的小鸟?小鸡。
那翅膀非常短,身子圆圆胖胖的,更像鸡而不是鸟。
“唧唧......”小黄鸡委屈地叫着。
少年看向大汉,“他说啥?”
“唧唧......”小黄鸡又开始委屈地诉说。
大汉费力地听着,期间小黄鸡一直“唧唧”地叫着,那声音一次比一次可怜。
“金仔说,有人用了他的金羽,令他功力突然消失,才会变成鸡的。”大汉如实翻译着。
少年闻言跳脚,“谁敢用你的金羽!你是不是在外面勾搭别的小母鸡了?”
“唧唧!”
“他说他每天都跟着世子,没有时间出去找小母鸡。”大汉面上现出纠结,一副憋笑憋得很痛苦的样子。
“说的也是,难道是我阿爹?”少年腾出一只手摸着下巴,苦思冥想了一番,随即又自我否定,“不可能是他,那老头还等着我去救呢。”
“唧唧!唧唧!”小黄鸡扑闪着那双短小的翅膀,差点就从少年手中滚落下来。
“当心点,做鸡就要有做鸡的样子,你现在是鸡,就别想要再飞了。”少年抱稳了小黄鸡,语重心长地道,随即又转头问那大汉,“他刚才说啥?”
“他说,他有记忆开始就被拔过三根金羽,而且就是世子拔的。”大汉收起笑,小心翼翼地道。
“什么!!!”少年明显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那丑丫头居然敢糟蹋我送她的礼物!”
少年将小黄鸡丢给一旁的大汉,大步向前走着。
“蒋虎,快跟我去收拾那丑丫头,这次看我不把她带回金鹏国,我就不姓李!”
大汉快步跟上去,“世子,这里离青羽村一百多里远,走过去至少要三天时间。”
少年闻言停住了脚步,“到瀼州城要几天?”
“一天。”
少年戳了戳小黄鸡胖乎乎的身子,“你恢复功力要多久?”
“唧唧!唧唧!”
“第一次发生这种事,他也不知道要多久。”大汉翻译道。
“走!”少年打了一个响指,率先向北前行,“去瀼州。”
二人一鸡迅速消失在了陷空山山谷中。
随后从树上跳下来一个人,这人一身兵士打扮,头戴斗笠,看不清面貌。
他原本是向着瀼州城方向的,在听到方才主仆二人的对话,又略作思索后,他一路飞奔向了青羽村。速度比之前二人快了不知多少倍。
南衍峰,临兵斋。
梁冬生小心地解开方青羽沾满了血的外衫,露出里面粉红色的肚兜,伤口被肚兜挡住,他手指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解开了肚兜上的绑带。
冻结的冰霜已经融化,伤口重新流出血来,他忙用银针先止住了血。
猩红的血泼洒在少女洁白的胸口上,宛如一支支盛开的红梅,连那两点稚嫩也成了红梅的花蕊。
这画面刺激着梁冬生困意上眉头,他晃了晃脑袋,睁眼仔细观察着伤口,有意地忽略其他。
这种程度的外伤本不是什么重伤,但是方青羽的身体接连被上了两次身,已变得非常虚弱。
普通的金疮药已经没有用了,必须重新配药才行。
“吱吱!”
“嘤嘤!”
一鼬一猴在一旁关切地问着,梁冬生转头对他们道:“红药子半钱、金银花一钱、松萝半钱......”
他一口气说了十几味药,起先小黄鼬彤彤还记得不住点头,到后面只能看着大眼猴糖糖眨着他那双大眼睛。
糖糖是一只懒猴,虽然行动起来超级慢,但是记忆力十分的好。待梁冬生说完十九味药,他兴奋地“嘤嘤”着,表示全部记住了。
梁冬生满意地点了点头,“磨成粉,分成三份拿过来。”
两只小家伙一溜烟地跑出去干活了,半路上彤彤抱起了走路一步停三下的糖糖,“吱吱”个不停。
梁冬生看着他们滑稽的模样,嘴角露出微笑,眼角瞥见方青羽裸露的身体,困意再次袭来,他闭了一下眼睛,又猛然睁开。
他还不能睡去,这四年间都是方青羽在照顾他,此刻他若是倒下了,谁来照顾方青羽呢?
等药做好的间隙,梁冬生打了一盆热水,用帕子小心翼翼地替方青羽擦去身上的残血。
划过裸露在外的胸口时,梁冬生有些恍惚,医者虽不会忌讳男女大防,他也一直把方青羽当做一个小孩,可是她毕竟已经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