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真是好福气,你跟七王爷两人可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呢。”
沐雪扬着手里的一张锦帕,捏着角,那柔柔的一挥,活灵活现的一个青楼老鸨模样。
元妜淡淡的道:“皇后指的婚自然是最好的。”
孟尘越一旁静静的看着,也不知她两人是否当真要好,可瞧着元妜的面色,有些微不妥,必然是不待见的,刚好,他也待见。
“你还有事麽。”孟尘越冷冷的道。
沐雪微微一愣,随即捻着兰花指提起手帕捂嘴,刺耳的笑着,道:“有事,元妜妹妹的事。”
元妜看戏一样的等着她笑完,顺手倒了杯水递给她润润嗓子,也想仔细听听什么幺蛾子的下文。
“前些日子听玄堇哥哥说,几月前妹妹才去到北疆,就被人掳掠去了,你大哥寻了两天才寻着,你被俘虏的两晚上,没发生什么事吧。”
沐雪在“两晚”“发生”二词上加重的语气,强调了事。
元妜安静的听她说完,啧啧啧,这沐雪是在孟尘越面前来坏她名声啊。
她轻轻的笑出声来,云淡风轻的道说到:“姑娘哪听来的闲话还哪去,那时北到疆,我一直同大哥在祖屋忙着祭祀的事,何时被人虏去,还关押了两日?”
“我可听说……”
还未说完,元妜便插话道:“姑娘听谁说,你说谨王麽,既然他今日也在宫中,不如叫来对峙一下如何。”
孟玄堇会看上沐雪,可以解释为情人眼里出西施。但元妜直觉,就算他十分钟意这沐雪姑娘,也断不是随意就张口来话的人。
沐雪表情不自然的笑了笑,道:“我,我是听他贴身侍卫说的。”
元妜抿嘴一笑,幽幽的道:“我从未见过谨王,王爷认得我?”
沐雪鼻子里轻哼了一声,意味不明,道:“不认得。”
“那便是了,我虽不认得谨王,却也听说过,他四年前去了北疆,上月才回,即是贴身侍卫,如何能认得我,又怎知抓的人是不是我。”
沐雪暗暗咬咬牙,微微瞪着元妜:自然是你,贵妃姑姑眼线来回的话,岂能有错。
元妜眼神直接越过她满头珠花,看着帘子上的流苏穗子。用精神怼道:我就是抵死不认,你奈我何。
片刻,沐雪松口道:“我只是关心妹妹你,别个人说的是你,我只是随口说说。”
元妜还未开口,孟尘越便黑着脸道:“这话怎能随口说,丞相没教过你明辨是非?你若无事便离开。”
沐雪略略低头,再抬起来时已是泪光闪烁:“王爷,妹妹息怒。沐雪本无心扰烦二位,可如今我寻不着路回去了,才叨唠这许久。”
她哭得认真,凄凄凉凉,梨花带雨的。
元妜抬头,好笑的看了看孟尘越,道:“七叔叔,不然你先送她回去。”
他思忖半刻,道:“我们一道回去罢。”
“不,我在这坐会儿等你。”
她可不愿送这楚楚可怜的小人回去,若是意外见着孟玄堇,直叫人吊着一颗心就罢了,万一他护短说自己的不是,便一身凉凉了。
这几日,细想来,她大概明白被算计了,京中替她传言生势是他,掐好去慎王府时间的也是他,或者说,这是点黑墨时就想好的事。
可她不懂,为什么……
元妜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看着旁的海棠,摇曳灼眼,她该有的光环一个没有。
忽地,瞧着个黑影在花从中缓缓而来,树枝遮挡并不能清楚看见来人。又因为常夜里看书的缘故,她视力不佳。(用大璃本土话来说就是眼疾。)
元妜想着孟尘越方才也是一袭青衣,便试探的唤了声:“七叔叔。”
那人闻声,明显停驻脚步愣了愣,半晌才继续走来。
出了花林子,元妜定睛一看,孟玄堇。
她淡淡的道:“王爷你是替沐雪姑娘说教来了?”
孟玄堇径直走过她身边,坐到亭子,模样悠闲的扇着风,眼睛望向别处。
“你方才唤谁七叔叔?”
元妜璀然一笑:“你七哥啊。”
孟玄堇沉吟片刻,抿嘴笑着道:“嗯,兄长很好,你可得好好待他。”
“好说好说。”
“你……”
不知是什么话,到了嘴边便噎住来,出口来的却是句无关痛痒的句子。
“愿你们同心同德。”
“难讲,我这人向来水性杨花。”
“苏元妜……”
她明媚一笑,似调侃道:“怎样,你娶我啊,我一定一生一世,白头偕老,至死不渝。”
玄堇垂着眼帘,像是被茶杯里的清水迷住了,始终未抬头看她一眼。
元妜却松了口气,脸,只能丢到这儿了。
她踏出了亭子,话中详装带着欢快的语气:“王爷你不用在这儿等沐姑娘,她已经回去,元妜去寻七叔叔了。”
说罢,择了来时的路,匆忙离开。
一直到背影远远离去,他才抬起头来,盯着消失的地方看了许久,眉梢挂了丝他毫没察觉的不悦。
“七叔叔麽?”
孟玄堇微蹙着眉头,起身回去了,方才贵妃一再劝说,说沐雪在沁园,让他寻了送回祈央宫去,以劝得皇帝不再往王府送人为条件,他便答应了。
元妜在沁园门口遇见了孟尘越,他眉眼中满是笑意:“你怎么先出来了。”
“肚子饿。”元妜用手拍了拍肚子。
王氏母女两人在长庆宫用了膳食才出宫。
王氏的欢喜还停留在脸上,这些年来,她本不再求元妜富贵荣华可以帮着子瑜。如今,也算是长了脸,愈发觉得元妜就是自己亲生的一样。
回府,元妜趁王氏在兴头上,又提了冬梅的事,王氏含蓄的问过子瑜的意思,子瑜不甚在意。
就着这种无所谓的态度,王氏夜里直接将人送进了霄华阁,此事便尘埃落定了。
古云斋中,海棠香木伺候元妜洗漱,她才沐浴从桶里跑出来,裹了件单薄的中衣服,宽阔的裤腿里漂进几缕风来,凉飕飕的。
“小姐,方才院里新送来了两个丫头……”
海棠见着元妜撒了脚丫小跑着窝进被子里,忍不住提醒到。
元妜整个人埋在被窝里,露出个眼睛,道:“你看着办吧,不用近身伺候,别叫人欺负了就成。”
两人好笑的看着床上发抖的小祖宗,没见过那么怕冷的人。
海棠去安顿新人,木香在房里又添了几盏灯,查看了窗户床角橱柜,四周看了一圈才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