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玉,王爷眼光真好。”元妜把玩着腰间的玉扣,面露喜色。
芝麻换了西瓜,哪能不高兴。
孟玄堇不经意勾了勾嘴角,清浅一笑,转身缓缓朝屋里走去。
元妜小步跟在身后,想着要跟他讲纳兰芝入门的事,反正都是美人纳谁不是纳。
开口,开口,该如何开口旁敲侧击的表达一下呢。
她盯着地面上被拖得老长的浅淡薄影,想了半晌。
生出个委婉的法子来。
孟玄堇与子瑜约莫着同岁,如今沐雪怀有身孕,子瑜就要荣升做父亲了,她可以适当地从此处点拨一下。
他定能茅塞顿开,明白她的一片苦心。
她一路只顾着看影子,心心念念想着兰芝的事,没注意前边的人蓦然停下脚步。
等她反应过来时,那颗热血的头颅已经撞上去了。
“你有心事?”
孟玄堇垂眸看着她,眼神中浮现出温柔之色,俊朗的脸上略有一丝担忧。
元妜点点头,面露难色,叹气道:“有一点。”
他复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走着,行至门处,伸手拨开珠帘,自然的让出半个门来。
“说来听听。”
元妜歪了歪头,瞥着孟玄堇道:“我大哥,年二十,年前日日被娘亲念叨着传承香火,延绵子嗣,眼下嫂嫂怀了身孕,娘亲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孟玄堇淡淡望着她,没应声,大概是见惯了她说话的方式,上一句话里并没有什么重点字,便等着下一句。
此时的孟玄堇并不是面目可憎的模样,神情也不似平常偶有的冰冷,甚至眉眼中还有些微可贪图的温暖。
元妜见她如此盯着自己,面上不动声色的浅浅一笑,心却一下子莫名的揪紧了起来。
他应该不会算命吧,他应该没有读心术,对…………
大概,只是是做贼心虚。
元妜他见修长好看的手指依旧挽着珠帘扶按在墙头上,大抵是在等自己,便微微低头侧身钻了进屋。
她进屋后,径直去床边取了条薄些的被子裹在身上,小步跑去屏风遮挡的另一头床边,端坐在床角处的一张罗汉榻上。
不管这人生头次的红娘任务是否能完美达成,总要得个结果才好作罢。
“我,我看过婚书,算来你也和我大哥哥同岁。”
她低着头像是欣赏着披在身上的被子,又时不时暼一瞥他是神色变化。
然而,他淡然一笑,毫无起伏温润依旧。
元妜愣愣的迟疑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还有沈家表兄,王家表兄,他两都比你小,如今也一个个都荣升喜当爹爹了,你,你不急吗。”
话音落下,他那尚不明显的笑意跃然而上,眼睛眉毛好看的弯了一下,悠闲地道:“不急。”
“……”
呃,他一句话便給堵死了,这尾巴该如何接上才好。
元妜咬咬嘴唇,倾过身子去床头桌子上,倒了一杯凉白开,喝了一小口润了润干燥的唇舌。
她瘪瘪嘴,沉默不语的看孟玄堇收拾了半晌,沐浴去了。
今日热水放得早,眼下怕是凉了,即便没有凉透,也全然不会热乎。
元妜估摸着,他应该不会洗漱太久,便翻下席榻,光着脚丫回自己床头取了些东西,又返回来,坐在榻上将半颗脑袋埋在被子里,缩成一团。
这姿势像只猥琐的猫头鹰,她本人却十分舒服自在。
果然,没多久,孟玄堇便穿着件长薄的寝衣出来了,一身慵懒的文雅贵气,几缕未被丝带绾紧的青丝倾泄而下,些微的凌乱丝毫没掩盖不去他清秀模样,更添了几分“秀色可餐。”
眼中的墨色不可揣度,也总叫人琢磨不透。
“你喜欢孩子?”
“对,对啊。”
说完她又补充道:“孩,孩子嘛,天真有邪烂漫可爱,便是想想也觉得也觉得欢喜得紧。”
诚然没有全说谎,一大半是属实的。她喜欢小孩子,但暂时只限于别人家的孩子,不哭不闹的那种。
比如像姐姐元婳家的灵儿小侄女一般的,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粉嘟嘟的小嘴,肉肉的脸蛋便是最最,最是可爱,惹人欢喜的。
元妜说完,脑子又回到红娘月老的正事上。
她从被子里取出几样体现女红的小玩意,手帕,香囊,荷包,还有兰芝今夜才送来的青纱小笠。
她如数抖在孟玄堇跟前,笑吟吟的道:“你可还记得,前些日我走错路送我回来的姑娘?”
孟玄堇随手拾起抛落在床上的荷包,勾起嘴角微微一笑,静水无波的眼底,却叫人瞧出些恼怒意味。
“所以你允诺她什么?”他轻声问到,低沉的声音悠扬清冷。
子嗣、女子,这几个字联系起来,不需细想也知道她应允了什么。
“没,没有啊。”她连连摇头,矢口否认。
“我只是觉得,那个兰芝姑娘,美貌心慈,人还挺不错的。”虽说她这追上门来的行为放在这儿,叫不知廉耻,可若是放在元妜原有生活的现代,似乎也没什么天理不容。
毕竟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前些日不也轻薄了孟玄堇一下。
不过被敲晕了,也算遭了报应。
女追男隔层纱这话,可真不好说。
“你若是想她命久长远,便放下现有的心思。”他开口冷冷言到,将脱下来的衣衫搭在黄梨花木的架子上。
又将兰芝赠予她的小东西搁置去远处,吹灭了灯,缓缓朝元妜的榻边走去。
元妜只觉得身子一轻,连同被子一块被横跨抱起,直走几步被搁到了床里边。
她躺着的姿势怪异,被子连着人还裹成一团。
正想动一动调整一下,寻个舒服的睡姿,不防一只大手伸进她的被窝里。
她不由的又往床里头滚了半寸,警惕的望着昏暗中瞧不出轮廓的影子。
她稍带自嘲的笑道:“王爷莫不是要轻薄我。”
玄堇并未理会她,径直掰开她裹成球的被子仔细铺开,又将床上已有的锦被叠加在此之上。
他轻声笑道:“妜儿这话倒是好笑,莫说我什么都没做,便是都做了,你我夫妻,实在算不得是轻薄。”
“……”
元妜扁扁嘴,安分缩进被窝里不搭话,也未在意话语里有什么不同寻常。
凌晨一点,再不睡一会儿,天就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