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引者“啪”地打了一个响指，周围又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桌子、椅子平空生了出来，一派现代办公室的样子。而他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一身黑色西装，雅熙再一低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成了西装笔挺的样子。

“这些都是幻术。”看出雅熙的疑惑，指引者开口解释道。

“哦。”雅熙应声答是，然后在指引者眼神示意下，拉开椅子，坐到桌子的一边。

白衣女子行至离雅熙，还有百步的地方，才像是突然看到雅熙两人。她眼里出现了浓浓的戒备，冰这一张脸，一言不发。

指引者挂上礼貌的微笑，起身向女子致意。雅熙见他突然站起来，也赶紧起身，慌忙之下竟带倒了椅子。发出了“彭”的响声，雅熙被吓了一下，不好意思地弯腰把椅子扶起来。

巨大的声音，让白衣女子皱起眉头。只有指引者面色不变，微微鞠躬向女子道歉：“抱歉，新人总是冒冒失失的。我们是时空局的人，接到举报，在这里发现了偷渡者。经过调查，你的灵魂有特殊的波动，便召你来了解情况。”

“我没有。”女子声音一如外表的清冷，目光里看不出神色。

“所以，才需要问询。坐吧，有些问题需要你配合。”指引者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暖。

雅熙一眨不眨地盯着指引者，从第一次见他，他就几乎没有表情，更别提笑了。不过他现在笑的，怎么看怎么，让雅熙觉得后背发冷。白衣女子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指引者也不催促，只是带着浅笑，目光柔和地注视着对方。

空间一下子静了下来，雅熙坐在一边瞅瞅这个，看看那个，很不自在。

“嗯。”女子终是应了一声，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

“左梦晨，出生于1992年1月。暗影组织的金牌杀手，也是最神秘的杀手，人送外号“影杀”，执行过231次任务……”指引者一点点念出左梦晨的前世的信息。

女子先是被惊得愣住了，随后快速收敛了情绪，目光冷冷地盯着对方。念到最后，女子的眸子已经幽深得望不到底了，这个人刚才念的内容，很多是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真是可怕的人。

指引者念完手里的信息，又开始了常规的询问。女子却更加不配合起来，句句惜字如金，绝不多言。

指引者看出她的抗拒，却也不在意，他今天本来也不是真的来询问的。

雅熙坐在旁边都要打哈欠了，两个人一来二去地抛问题，躲问题。终于，指引者合上了手里的文件夹，也停下了手里的纪录。

“经过调查，你应该不属于非法偷渡者。你死亡时，刚好遇上时空裂缝。阴差阳错，才出现了现在的情况。现在你可以有两个选择，我可以送你回去……”

“我不愿意！”女子脸上冰霜更甚，在指引者还没说完话时，就直接打断。

指引者也不生气，脸上带着最为得体又优雅的笑容：“当然，您如果愿意就在这里，也是可以的。不过现代的文明，对这里会产生致命的影响。小到一句诗词，大到武器弹药，只要出现在这里，对于原著民的打击是毁灭性的。”他说着，手一抬，一边出现了一个显示屏。里面画面的主角是一个男子，他在滔滔不绝讲着什么，画面一转，他又在配制东西。

看着画面上大面积的冷兵器的士兵，在火药的攻击下，毫无还手之力，尸横遍野。

雅熙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嘴，咽下惊呼。她忙转头去看左梦晨，却没有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任何的怜悯或是震惊。她眼神幽深，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冰冷。画面很快就消失了，她斜眼瞧着指引者，嘴角勾了一丝弧度：“别人如何，与我何干。”

指引者笑意不便，道：“只是劝诫。”说完，他抬手打了个响指。

周围的环境迅速变化，又成了一片灰蒙蒙。女子也突然消失，水晶球从很远处飞了回来。指引者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变回了以前表情轻浅的样子，他转过头来问雅熙：“死心了吗？”

“嗯。”刚才左梦晨说出那句话，已经表明了很多。雅熙有些低落地应声。

“下回还这么傻吗？”指引者像是教育小学生的老师，接着说道。

听指引者说自己傻，雅熙却仰起头，撅着嘴，反驳说：“我才不是傻那。”

见雅熙反驳，指引者也不和她争论，只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继续说。

“你知道吗。我大学教我语文的，是个中年的老学究，他学识渊博，讲课却很无趣，没什么人喜欢听他的课。我那时也不喜欢学习，最喜欢在他的课上看小说。然后，有一天下午……”雅熙没有继续反驳，反而说起其他的事情。指引者也不打断她，只是静静地听着。

说到这里雅熙突然露出怀念的笑容，“那天我刚睡醒，就听见他好像在讲历史人物，他用指关节一下下地敲黑板，说话时胡子一翘一翘的。那天，他和我们说。人无权，以道德或是其他名义，损害他人，相对于伟大事业而言，微小的情绪和生命。”

说着她偏头去看指引者，带着调皮的笑容接着说，“老学究教了我四年的语文，结果我记住这么一句话。他知道一定要气死了。”

指引者像是被勾起些回忆，眼里更深邃了。他注视雅熙，忽地开口：“那若是有一城人和一个人濒临险境，你只能救一边，你选哪个？”

雅熙歪着头，嘴角弯弯：“你说的条件不足啊。如果这一城人都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一个人是好人。那我肯定就救一个人。又或是那一个人是我的挚爱之人，我也会救那一个人。”雅熙当然知道指引者想要什么答案，但是她就是不想说。

说完雅熙收起嬉皮笑脸，看着指引者因为自己的答案，微微皱眉，又认真地询问道：“而且，这两边的人，身临险境不是我造成的吧？”

看着指引者摇头，雅熙露出狡黠的笑容，朗声说道：“既然，不是我害的，你为什么要求我一定要救那？若是他是溺水，但是我刚好不善水那？”

指引者被雅熙噎了一下，唇边却突然抿出了一丝笑意：“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如此的巧言善辩。”

雅熙脸上满满的得意：“那当然，我大学的时候，可是黄金二辩那。”

看雅熙在那臭美，指引者也不打断她。

雅熙见指引者恢复成不见一丝波澜的样子，她笑了笑，正色道：“如果有一天，需要牺牲一个人，才能救一城的人。我就会选择牺牲他。但是那次的决定，无论救了多少人，都将永远不是我的荣耀，而是我做错的一件事。事情结束后，我会跪在他的坟前忏悔。如果不能为此赎罪，我会一直告诉自己，你是个用无辜者的性命，换取荣耀的卑鄙小人。”

“你知道既然一开始就知道错了，又为什么要做那？”

“有些事情，错了也不会后悔。你说因为我的优柔寡断，死掉的是一城的百姓，我会不会更加悔恨。”雅熙见指引者脸上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轻笑出声，“每个人想的总是不一样的。我其实本就算不上良善之人，我只坚持自己心中的道义。”

听着雅熙这话，指引者眼里都有了几分笑意，“等她出手了，你便算是输了，到时我再把你千年取走。”

“没事啦，你要是需要，现在取走也可以。而且，我已经明显是赌输了啊。”雅熙倒是释然，笑得没心没肺的。

指引者本来已经打算离开，听到这话转头来看雅熙：“这点时间对我而言，不算什么。”他似是想到什么，顿了一下。手一动，一道光向雅熙飞过来。

雅熙知道指引者不会伤害自己，便伸手去抓。到手一看，竟是那是那颗水晶球。

指引者已经没了踪影，空气流散了一句话：“我早已是武断的独裁者，入梦还是留给你这样，还会相信人心的呆子吧。”

“指引者，谢谢你！”雅熙向着他消失的地方，大喊了一声。

周围的浓雾开始消散了，雅熙感觉有一种强大的吸力，无从抵抗一下子就被吸了进去。

“啊！”雅熙惊叫出声，睁开眼已经出现在闺房当中。

“二小姐，可是梦魇了。”外面传来李妈的声音。

“不必进来，无事。”雅熙回了李妈的询问，从床上坐起来，手一翻，那颗珠子就出现在她的手心里。

看着发出五光十色的水晶球，雅熙不由露出了笑容。指引者，其实是个温柔的人吧。雅熙觉得一天的郁闷心情，到了晚上终于疏解了，带着浅笑，缩回被子里。

“左梦晨，你若是执意如此。我绝不会手软的。”雅熙的声音虽近乎呢喃，话里却是满满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