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阳原本只是想碰碰运气，却没想到事情意外的顺利，当然，这完全源于王淑芳的心善。虽然苏阳此番的行为实在算不上光明正大，但她说的话大部分都是真实的，也算不得欺骗，只是她重生以来面对事情习惯用成人的眼光去看待，少了十四岁女生的怯弱，今天在陌生人面前表现出的难过和无助却本该是她这个年纪的女生该有的。

她与王淑芳约定好，每周都到店里来交一次货，饰品的价格按照同等商品的市场价算。王淑芳见苏阳年纪小，怕她受欺负，便主动写了一份合约书，签好字给她。并且还告诉她，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有了合约才能给自己谋取合法的保护。

苏阳觉得王淑芳的做法对于现在的情况来说，实在没必要，她们俩才刚刚认识不久，要是苏阳骗了她，吃亏的反倒是她，因此苏阳心里对她十分感激。

现在她不用摆摊，也不用再去别的店推销，她背起好书包，跟王淑芳打了个招呼便高兴地回家了。

*

第二天是周六，苏阳昨天就与程岑说好了，今天给她补课。

按照惯例，苏阳五点就起了床，洗漱好，晨练，然后收拾好自己，吃过早餐一边做着作业，一边等着程岑的到来。

虽然最近起得比以往更早，但除了最开始几天的不适应，等到后来慢慢适应了之后，苏阳察觉到自己的精神状态比以往好了很多，她猜，这应该归结于莫忘初交给她的内功心法。

想到这人，苏阳便想起昨晚莫忘初告诉她，这段时间他不在，有什么事情等他回来再说，走前还叮嘱她，让她好好锻炼，尤其要好好练习心法。苏阳自然是一一应下了，对于她来说，学习武功原本就是为了自保，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从莫忘初身上看到了很多神奇的地方，比如他那么严重的伤势经过内功的调理后竟然愈合神速，再者，莫忘初给她演练过一套拳法，虽说是最基础的招式，却让她痴迷很久。所以，自那以后苏阳学习武功更加用心了。

九点准时，门铃响了。

苏阳起身开门，果不其然，看到了门外那张灿烂的笑脸。

“大小姐，您可真准时。”苏阳看了程岑一眼就转身进屋。

程岑也不在意，自觉地背着包打开鞋柜，拿出拖鞋换上。

“你说的九点啊，我又没迟到。”

程岑换好鞋，跟在苏阳身后进了苏阳的卧室，进门前还探着脑袋四处张望了一番。

“放心，苏牧不在。”苏阳背对着她都能猜到这丫头的德行。

“哼，我又没找他，在不在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个时候程岑的脸皮依旧比较薄，苏阳很喜欢趁着这丫头还会羞涩的时候打趣她。

毕竟以后的程岑可是个说起荤段子脸都不会变色的人。

“那你不想知道他去哪儿了么？”

苏阳坐在书桌前，撑着脑袋笑盈盈的看着程岑。

小丫头因为苏阳刚才的话小脸正红，此刻又被苏阳说中的心思，面色更是扭捏了起来，但想着对方是她的好朋友，下一秒又恼羞成怒起来。

“你就知道取笑我！死苏阳！”

“那就是不想知道咯？原本我还想告诉你的，但是你这样子说……”

“那你快说啊！”

小丫头就是沉不住气。

苏阳心情大好，“他最近这段时间一直早出晚归，他自己说是因为要高考了，实际上不知道在鬼混什么。”

有这样说自家哥哥的么？

程岑听了却是眸色黯淡了几分，面色有些难过。

苏阳收起了嘴角的笑意，神色难得严肃，“怎么了？”

“苏阳，你说……我还有机会吗？”原本大大咧咧的少女此刻也为情所困，白皙的小脸失去了原有的色彩，像一只折翼的小鸟被囚禁在方寸之地。

苏阳看得心疼，伸出手抱住这个她深爱的女孩，“机会是需要自己争取的。”

实际上她还有剩下的半句没有说出来——有时候，即使是争取了也不一定有结果。

情之一字，毫无道理。

程岑回抱住苏阳，小脸埋在她的颈肩，声音有些低落，“其实我知道他不喜欢我，从最开始我就知道。但是我就是喜欢他，想靠近他，想跟着他，想追上他。现在他要高考了，他成绩那么好，肯定会离开的，怎么办……阳阳……“

苏阳仰着头，眸色澄澈，却没有焦距。

白色的天花板有些发黄，墙边还有些灰黑的霉点，像极了许多年前的那个秋天。她一个人躺在宿舍的床上，一手举着手机，无助的对电话那端的人说，“岑岑，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他那么好，肯定不会喜欢我这么平凡的女孩子的……我想努力追上他，却总是觉得我只能望其项背……可是我就是喜欢他了……怎么办……”

至今她都还清晰的记得，那间宿舍天花板上渗水留下的痕迹，是什么样子。

苏阳抱着程岑的手紧了紧，她笑着说，“你都没告诉他你喜欢他，就判了自己的死刑，有你这样的吗？”

“可是……”

“那个大大咧咧的程岑跑哪儿去了？就为了这么点小事哭，丢不丢人啊你。喜欢他，你就告诉他。要是他不喜欢你，你也别喜欢他了。”

“……”程岑直起身子推开苏阳，“你这什么理论？是说喜欢就喜欢，说不喜欢就不喜欢的吗？”

苏阳摊摊手，“看，你自己都说了。你就直接告诉他，喜不喜欢就一句话的事，要是他真不喜欢谁都强求不来。咱们程岑大小姐又不是没人追，你怕什么，所有的感情都有一个结局，结束了就该往下一段路走。“

程岑翻了个白眼，嘴角却是笑。

苏阳看见了，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

她前世就是太傻了，才会一头栽进爱情的毒药里。年轻的感情是稚嫩且脆弱的，十几岁的年纪都还未懂得怎样爱人。程岑现在年纪还小，她不希望程岑因为苏牧的事受到伤害。

*

后来的时间，程岑像她说的那样真的认真学习了起来，没再提过苏牧的事。

而她在苏阳家补课的这两天，也从来没遇上过苏牧，不知有意还是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