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衍警惕的看着锦带,慕云沫却摇了摇头,示意他无妨,然后上前接过了布袋。
“那么我便告辞了。”士兵见慕云沫已经亲自手下锦带,便作揖离去。
慕云沫将锦带打开,当看到里面的那缕发丝时,她原本平静若初晴湖面的眸子开始微微颤抖,全身僵直,无数画面在脑中飞速而过。
她记得不久前,玄韶曾拿出这缕缠着红绳的墨发举到她面前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待到你我成婚之日,我便也截下一段头发,与你结发。”
这缕红发是当年与玄韶战斗时,他从慕云沫发上截下的,自那之后,他一直贴身带着,若不是他亲自拿出,别人又怎会碰到。
耳畔依稀回响着他的低声轻语,如今他却把这红发送回于慕云沫手中,曾经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慕衍看到锦带里的青丝,又想到方才士兵说的话,已大概猜到了一切。
“云沫.......”慕衍心下暗叫不好,她那空洞的眼神分明让人感到一股绝望,仿佛下一秒她就会从这世上消失,可他又不敢轻易开口,生怕她再受到一点点刺激。
突然,慕云沫抬步向来时的路走去,慕衍已顾不得她要去哪里,只得小心的在后面一言不发地跟上她。
慕云沫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痴痴地迎着刺眼的日光走着,而心中却如同掉进了万丈冰渊。
玄韶啊玄韶,你连亲自来跟我说清一切都不肯,就这样结束了一切吗?
只愿与你共华发,呵,只愿与你共华发......
这不过是一个轻易便可丢弃的玩笑,而我,却当真了......
走了不知多久,亦不知自己此时已身在何处,她突然感到喉咙里一阵腥甜的味道涌上,“噗......”鲜血从口中喷出,接着双腿一软。
“云沫!”慕衍立即上前抱住了脸色惨白的慕云沫。
而慕云沫此刻只觉耳边慕衍的呼唤声越发飘忽悠远,甚至他的身影亦愈发模糊,直至眼前一片黑暗.......她只记得自己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对说出了一句:“阿衍,带我回去……”之后便再无知觉。
慕衍抱着暮云沫环顾四周,此地距离七芒山已有段距离,且方才暮云沫晕倒前的那句话分明是不想去那里,可若此时回七刹城又实在太远,而最重要的是两人此时没有马。
正想着先回七芒山的驿站时,不远处传来马蹄声,慕衍循声望去,是一辆运送米粮的马车,他径直走到路中拦住了马车。
“吁!哎我说你这人,长不长眼啊,你这儿不是自己找撞吗?”车夫一把揭掉戴着的草帽,不满的对慕衍嚷嚷。
“哗!”慕衍不同往日,对于这车夫的出言不逊没有丝毫在意,只是扔了个钱袋子给那车夫。
那车夫一把接住钱袋,先掂了掂,又打开口往里头看了看,这里面的钱币可不在少数,登时看的眼睛都直了,一改方才的态度。
“这位公子,您这是……”虽不知慕衍是要做什么,但那钱袋被他紧紧地攥在了手里,是绝不会还回去了。
“很简单,我朋友突然昏倒,这四下荒无人烟,所以想让你驾车送我们一程。”
“就,这么简单?”车夫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原来只是搭他们一程。
“是。”
“那您赶紧扶着姑娘上来吧,只是我后头那车板儿上全是粮米袋子,您讲究一下,坐的时候可要当心!”车夫拿着钱袋子揣进了怀里,言语极其殷勤,这天天没日没夜的拉多少趟粮食也赚不回这么多钱啊!
待慕衍抱着暮云沫坐稳之后,车夫又开口问:“公子,请问您要去哪里啊?”
慕衍想了半刻,抬头说道:“聂城。”
“好嘞,那您二位坐好!”
聂城是赤穹国西部的一座边城,这里的赵知府曾受恩于慕家,城防官杜游更是原本慕渊手下的副将,后来慕渊失踪,漆凌成为左相,连带打压慕府门下之人,才将沙场征战多年、战功不少的杜游贬来这小小边城做了城防官。聂城距离慕衍他们此刻的位置不远,且有那二人在应该会很安全,毕竟若在她昏迷时出了什么危险,他只怕无法护她周全。
进了城,已是夜里,慕衍没有打扰赵知府和杜游,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又花了重金让客栈小二连夜请了大夫来。
“大夫,她怎么样?”
“姑娘吐血晕厥是因为激怒攻心,应无大碍,待我扎上几针,想来过几个时辰她便会醒来,之后我再开一副方子,你按着抓来一日服上三次,便可调理恢复。”
“好,多谢大夫。”
待为暮云沫施针开了药方后,慕衍送走了大夫,赶紧回来守着暮云沫。虽然大夫说她很快便会醒来,可他仍然担心不已,当她醒来,之后呢?他又有什么把握能够开解她劝慰她?
慕衍摇了摇头,“玄韶啊玄韶,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第二天一早,杜游和赵知府便亲自赶来了客栈。
“一大早,昨夜守城的士兵就来向我禀报,说是你和大小姐进城了,大小姐这是怎么了?既然来了怎的不来找我们两个?”杜游心焦的对慕衍说道。
“进城时已是夜里,就没有去打扰你们,我已经请过大夫,没有大事,她不久应该就会醒来了。”
“你这话便是见外了,大将军曾有恩于我,我这辈子还都还不完,如今这点小事又岂能说是打扰,快去我府上住下吧,那里也方便些,这里实在不适合养伤,马车就在楼下。”
慕衍没有多客气,现在他最关心的是暮云沫何时能够醒来康复,抱起她便跟着赵知府走了下去。
又过了一天,暮云沫还是没有醒来,又请了其他数位大夫,诊断说辞也和第一晚的大夫一样,都说是心内淤节所致,想来如今只能等待了。
而这天下午,慕衍正坐在暮云沫床头,“嘭!”的一声,房门被推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