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被困时,展斜阳与莫云飞正在昆仑山的演武堂比剑,两个少年人你来我往地打了个难分难解。
大师兄岳贤东走进演武堂时,展斜阳才和莫云飞收招。
他笑嘻嘻地跟岳贤东打招呼:“大师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莫云飞忙上前与岳贤东见礼,岳贤东朗笑道:“收到晋王殿下飞鸽传书就往回赶了,小莫也是殿下叫来陪斜阳的吧?”
展斜阳面上的笑容僵住了,好久了,他都刻意不令自己去想小义父,但午夜梦回间,却总会有一个银盔白铠的身影入梦。
急于想忘却,就偏不能忘,这番心思,个中惦念无法诉诸于口,只能强压在心底深处。他不是不气不是不恼,却不知该如何排解诸多思念与煎熬。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一念煎熬,一念烦忧。
没错,煎熬,日日夜夜被思念困扰折磨的煎熬。想忘却不能忘的煎熬,令他即使是远在昆仑绝顶,也不敢去想那个人,半分不敢想。
莫云飞见展斜阳突然不讲话,不解地看向他笑问道:“怎么,想家了?”
“斜阳想家也正常,他回家还没多少日子又跑来昆仑,正好年底你三师兄奉师父之命还需去中京一趟,你们再跟他去中京好了。”
“我不去。”展斜阳想都没想就回绝了,现在回中京,岂不是更加难受。
岳贤东没料到展斜阳会拒绝自己,一愣,便又笑呵呵地揽着展斜阳肩头道:“家都不回了,怎么了?”
“没什么。大师兄,你怎么去华山这么久才回来?”
岳贤东揉揉他的脑袋笑着说:“先跟我去见见师父他老人家,师父有事要交代。”他又对一旁的莫云飞笑道:“小莫一起去。”
莫云飞一愣,昆仑派的事情他一起去合适吗?
看出了莫云飞的疑问,岳贤东爽朗一笑道:“一起去吧,别担心,事关西域魔教,你们青城派也有份参与其中。”
一听这话,莫云飞这才放下心中忐忑,跟着展斜阳岳贤东一起向昆仑派的议事厅走去。
此时的议事厅上,不仅有昆仑掌门沈孟平,还有华山,点苍,雁荡和青城几大派的代表在座,而慕容世家和凤鸣阁亦有派人前来。
莫云飞心中开心不已,未曾料到青城派来的居然是江廷师兄。
三人上前一番相见行礼,在沈孟平的示意下于末首的位置上落座。
沈孟平须发花白,面上却红光满面,一身道家装束,玄袍椎髻,年纪约有五旬左右。
待岳东贤三人坐定,他方开口道:“这几年来我中原武林各派弟子外出历练,西域魔教均会在半路伏击,我们昆仑也有不少弟子折损在魔教手中。
更有甚者,自今春开始,魔教变本加厉,甚至在五月初将唐家堡一举摧毁,故而我昆仑派约各正道同盟一起相商对抗魔教之事,我的意思是于正月十五直接杀上魔教大本营,将魔教彻底铲除,不知几位有何高见?”
华山派长仪道长捻须复道:“临来之时,我派掌门交代过,一切以沈掌门说了算,我们华山以昆仑马首是瞻。”
“雁荡也没有疑义,既然我们相召而来便是打算与魔教一决生死的。”
“点苍派也没意见。”
“沈师伯所言,师侄不敢有所反驳,但是正月十五这日子是不是有些紧了?”一旁的江廷起身施礼问道。
“师侄请坐下说话。日子上,我也曾权衡过,如今是腊月中旬,到正月十五的上元节尚有一月时间,时间上确实仓促了些,但每年的上元节,是魔教的大节日,我们赶在这个时候去就是要一举挫掉魔教锐气,给他们迎头一击,彻底将魔教铲除。”
“既是如此,青城没有疑义。”
慕容世家的二公子慕容白起身施礼道:“沈师伯这番考量也有道理,慕容家没有疑义。”
“凤鸣阁也没有疑义,另外凤鸣阁收到晋王殿下手书,称老阁主凤天渡曾在西南安固城出现,阁主请我告知沈掌门一声,只怕老阁主会对沈掌门不利,请沈掌门多加小心。”
“多谢你家阁主,这事情晋王殿下业已告知于我,我自会多加留心。”沈孟平一面捻须,一面心中暗叹,数十年的恩怨纠葛,不知何时才能解得开。师父他老人家如今究竟在何处?
一番商议,沈孟平将围剿魔教的策略详细告知诸人,每家所派出的人数也都统一定为五十人。
沈孟平接着道:“围剿魔教之事,事属隐秘,为怕走漏风声,故而山长水远地还令诸位长途跋涉而来,今日诸位就在昆仑休息一日,明日我会将这次同盟的特质令牌交予诸位。有令牌者方能参加此次围剿。”
诸人皆拱手答应允诺,随在昆仑门下弟子身后离去。莫云飞许久未见江廷,便跟着他一起走了。
待诸人都散去,厅中只剩下岳贤东和展斜阳二人,沈孟平方对展斜阳道:“你义父特意嘱咐,命你年关就随你三师兄回返中京,如今也没多少日子了,你尽快去收拾收拾吧。”
“师父,我,我也要去攻打魔教,才不要回中京呢。”
“这是去拼杀的大事,你去做什么,自有你诸师兄弟去。”沈孟平板起脸来道。
“匡扶正义,除魔卫道,是武林正义之士分内之事,师兄弟们去得我就去得。”展斜阳倔强地看着师父。
沈孟平倒被他这番话说的不知如何反驳了,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果然是被晋王殿下宠坏了,忤逆师命的事情都出来了。
他正待斥责展斜阳一番,一旁岳贤东忙将展斜阳拉到身后,笑呵呵对着沈孟平道:“师父,斜阳说的也不无道理,总不能一直把他护在羽翼之下吧。既然他要去就叫他一起去吧,当是历练好了。”
沈孟平怒瞪着面前笑呵呵的大徒弟,突然就想起了往昔自己这般维护晋王陈玉的事情来,猛然抬起右手,却是缓缓落在岳贤东肩头,叹道:“罢了,去吧去吧,只是你将斜阳照顾好,莫要有个闪失,不然你可没法跟晋王殿下交代。”
叹罢,他身形未见移动半分,探手而出,一下子将岳贤东身后的展斜阳胳膊肘子抓住。
展斜阳和岳贤东均是一惊,只听他说道:“镇日间不知道自己的能耐,真以为在中京城被人称做‘无双公子’就智计无双,武艺超群了,来来来,为师今日亲自指点你一下。”说着拖着展斜阳往后殿行去。
展斜阳哭丧着脸看着殿中央的岳贤东,用口型一遍遍对岳贤东道:“大师兄救我,救我,师父要虐我了……”
岳贤东苦笑着摇摇头,正待要说话,不料沈孟平这时猛然间转过头瞪向自己,目光如炬,他忙一下子站得笔直,板起脸对展斜阳道:“难得师父他老人家有时间亲自指点你,快去快去,磨蹭什么。”
展斜阳正哭丧着一张脸,一看大师兄的表情就知道,被师父抓包了。连忙改哭丧为笑颜,对沈孟平道:“师父连日来辛苦操劳,还是改日再指点斜阳吧。”说着狗腿地用另一只自由的手帮沈孟平敲着肩背。
“不辛苦,一年到头难得指点你一下,怎么会辛苦。我也要看看你究竟练功练得如何了。”
好吧,说什么都跑不了了,还是乖乖束手就擒跟师傅走吧。这么想着,他回头给了岳贤东一个鬼脸,跟在师父身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