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信反对的话尚未出口,欧阳子竟然先他一步同意了。
卫信皱了皱眉,最终想着反正是要欧阳子前去,他这个徒弟不管他也行。既然是他自己选择的,那随他吧,就当给他一些教训好了。
这么想着卫信便不再多言,与长仪道长告辞,翻身上马,一行人绝尘而去。
卫信有意要看看这侍剑究竟能有多大能耐,故而将胯下黄骠马催动到最迅捷的速度。
欧阳子抿唇淡笑紧紧跟在他身后,欧阳子身旁亦步亦趋跟着牵着缰绳,背着硕大包袱的侍剑。
他们身后那些黑旗营和玄锋营的人则是瞪着眼睛瞧着侍剑背上那个几乎将他整个人遮挡严实了的大包袱。
心道,这人是不是有点傻,这么大的包袱不会是把棉被带上了吧。
可又不像啊,棉被哪里会有多重,这人背上的包袱看着就不轻,他的背脊都有点弯了。
直到走出一半路程,卫信回头向身后看去,原本冷凝自傲的神色却渐渐收起来。
欧阳子端坐马背打着瞌睡,而他身边那个牵着缰绳的侍剑,不但半点不拉落的紧跟着,而且全然看不到一丝的气喘。
卫信这才不敢小瞧他,不曾想华山派竟然还有这样的高手。
轻功卓绝而且内力精纯,饶是卫信觉得自己武功不若弱也绝然不会在这样一番奔波下能如此淡然洒脱。
他们一路向中京城疾驰,途中路过一片山林。
欧阳子突然睁开双眼看向一旁的侍剑道:“这林子里有云檀木,你去找了弄一枝来。我们此番下山太过仓促,也没带什么礼物给晋王殿下,这云檀木就当做送给殿下的礼物吧。”
卫信想要开口阻拦,却见侍剑已经闪身奔入林中。
本就是着急救人的事情,这下又要耽搁半晌了。他无奈的暗自叹息,正准备吩咐下去,叫大家原地休息用些干粮,却闻听欧阳子道:“北燕王不必等小徒,咱们先行走吧,他会追上来的。”
卫信闻言心中正是愿意,便不再多言继续催马前行。
这欧阳子其实半分其他意思也没有,就是方才在山林边突然闻到一道缕很香的云檀馨香。
这云檀本就稀有,云檀木一只发簪大小的木料都价值连城,如今要前去晋王府邸,他便想着将这木料弄些来当做礼物带去,也算是华山派的一点心意。
卫信等人去华山之前马不停蹄,就连用干粮都是在急行的马背上。
此时因为想要顾着奉命去挖云檀的侍剑,所以将马匹速度放缓了一些。
饶是如此,这缓下来的马速也是比一般的马匹奔驰速度快了一些的。
然而未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听到一阵咚咚咚的声响。
卫信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巨大的树木横着向自己这边奔来。
偌大的官道都被这树木占据了一半。而这树木真的是奔着自己来的。
卫信心中已经震惊到了极致,树木下瘦瘦高高的身形正是侍剑。
而他那个硕大的包袱此时就架在树上。
一众黑旗营和玄锋营的将士都是一个表情,全部目瞪口呆望着扛着树向前奔跑的那个人。
这简直是无敌的妖孽啊,怎么会有人这么样厉害。
这云檀树不是被人砍断或者劈断的,而是被连根拔起的。
到得近前卫信也看清楚了,这云檀足有成年男子大腿般粗细,居然就被侍剑连根拔起了。
他差点惊得想要抬手去擦额头上的冷汗了。
欧阳子转眸看来了一眼侍剑扛着的云檀木,笑骂道:“真是个蠢物,你这是打算把这云檀带去晋王府,叫晋王殿下种起来吗?”
他原本的意思是叫侍剑弄一株树干下来就可以了,哪里想到自己这一根筋的徒弟会把整个树都扛了来。
“罢了,这样甚好。”看着错愕的望着自己的侍剑,欧阳子补充道。
侍剑闻言点点头,继续牵了欧阳子的马缰绳。
一路上因为这云檀树的招摇过市,卫信觉得自己这一行人都被别人的眼睛盯出洞来了。
因为进了中京城城门不适合再策马急纵,所以他们走的相对缓慢,却不曾想这下竟然成了众百姓围观的对象。
这还是生平第一次别人看他不是因为他俊美无铸的容貌,而是因为他身后跟着一个扛着树木的怪人。
一路无话,卫信直接将欧阳子带到了晋王府西门。
常平早得了信儿和莫云飞在门外候着。
远远的莫云飞瞧见右手牵着马缰绳,左手抱着一颗大树的侍剑,眼睛都不够看了。
果然和先回来报信的人说的一模一样,这人真是彪悍。
莫云飞悄悄瞧着前面策马的卫信,见他一脸的淡定,心想估计卫信此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常平面上神色不变,心中早已经悍然。
欧阳子在府门外下马,侍剑在他身边站着。常平忙上前迎接他们。
笑着将两人迎进了府中,常平望着扛着树的侍剑淡笑道:“这位侠士,您这个树......”
欧阳子回头对侍剑道:“倒是把这事情给忘了。”
说罢对常平一拱手道:“这个是云檀树,送给晋王殿下的一点礼物。”
任是常平这么多年久经各种人事物,此时也差点没绷住。
还真的拿个树木来送礼啊。虽说云檀一直罕见,可是也不至于就将整棵云檀扛着来啊。
心中这么想着,他面色却没变,拱手道:“那就请侠士将这云檀树放在这边就好,少顷我自会安排人来将礼物造册入园。”
说入园是对的,这礼物也不适合入库,况且如今是连树根一起扛来的,还是好好种着的好。
侍剑闻言二话不说将云檀树放在一旁道边,又拎起树杈上搭着的大包袱,背到身上。
常平忍不住用食指刮了刮鼻子,一般而言他这个小动作都很少表现出来。
此时实在是忍不住了。这华山派掌门怎么会有这样一位怪徒?!
卫信在前带路,几人继续向陶然居行进。
一路上欧阳子和侍剑目不斜视,对于晋王府中的富丽堂皇视若无睹。
直到两人随着卫信转了几转,来到翠竹成荫的一处院落时,才多看了两眼。
也只是多看了两眼,脚下并未有半分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