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顺一个大胆的想法冒出来,晋王心中惊讶着开了口。
“你是陈无垢?”平静的声音在大殿响起。
方立起来的这人身形一顿,转脸瞧向晋王,“还真有人记得我啊。没想到我的身份居然被你猜中了。”
果然是吗?晋王快速的在脑海中整理着思绪。
若这人是陈无垢,那么蜀中那具白骨骷髅是谁,那具骷髅身上为什么会有鱼形桃符。
为什么这人和白骨骷髅双膝都被人截断,面上都被人毁去,他们跟师傅柳天赐又有什么关联?
晋王瞧见他向殿中央的火坛靠近,火光照在他恐怖的面上,越发显得诡异。
不知为什么,晋王突然觉得这人有些可怜。
晋王开口道:“曾经,我在蜀中深山遇到一尊白骨,他的伤势与你此时如出一辙。不仅如此,他的身上还有当年被陈无垢带出陈宫的鱼形桃符和鸳鸯扣。”
话至此,他顿住。上前走到这人身旁,定定望着他的神色。
半晌,这人道:“这难道是命定的吗?想不到你居然会发现他。”
“你今日从来为何?”
“昨夜父皇在甘泉宫遇刺。”晋王道。
“”你以为是我昨夜刺杀了你父皇是不是?”
“难道不是?”
这人笑道:“真不是。”
“何以证明?”晋王问。
“因为我半分功力全无。早在三十多年前我的内力就已经被毁去。如今我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
晋王不信。师父柳天赐断足都能重新修炼武功,这人为什么不能。
他上前一步抓住这人手腕,向他体内注入一丝内力,却不曾想,果然如这人所言,他内功全无。
他的经脉已经尽数萎缩,身上至少有十余处经脉封闭。
“方才你们在殿外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这殿内除去我和他真的没有其他活物。”
晋王闭上眼,将内力凝聚,放出六感在周遭探视,果然没有发现半点声息。
但这也不能证明什么,若有人跟师父和漓江月一样也习得摄魂大法能够与周遭物事融合,他一样是查探不出来的。
晋王抿唇放下这人手腕问道:“你真的是陈无垢?
“是。”
“那蜀中那白骨又是谁?”
陈无垢笑道:“这真是一个复杂而又难言的辛密故事。我想你恐怕不会想知道太多的。”
温润的眼眸渐渐被冷意覆盖,晋王勾唇道:“想不想知道不是你来决定的,只能我决定。我现在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无垢轻叹一声,转脸面向晋王,道:“既然你执意想要知道,那就跟我来吧。”
他自大殿的右侧越过照壁向后行去。
缓步迈上十级台阶,就是一个独立的后殿。
后殿明显比之前的大殿明亮许多,晋王抬眼望去,殿内是数不尽的书架。架上有着各色的卷宗。
陈无垢越过几排书架,在第四排书架前站定,自其间抽出一卷递给晋王,示意晋王自己打开。
晋王双手接过,卷宗外有一个标签,上面写着“陈无垢”三个字。
抬眼忘了一眼陈无垢,后者一副云淡风轻的神色。
晋王将卷宗打开,细细看去,却是越看心越惊,越看越觉整个大殿寒凉。
直到将整个卷宗翻至最后一页,看到最后落款处属于明宗帝的批注,他才自震惊中回过神来。
合上卷宗晋王的手指都有些颤抖,将卷宗装好原封不动递还给陈无垢。
“你就是因为知道这些事情才会采取那样过激的方式吗?”晋王问。
“是。当年几乎一瞬入魔,心心念念想到的都是复仇。如今想来却是犯了极大的错误。”
接着,陈无垢又递给晋王一卷卷宗,神色颇为古怪的说:“这个是你父皇的卷宗,目前还没有书写完,你想看吗?”
晋王双手接过,想了想又将它递了回去,“关于父皇的隐私暂时还是不看了。若有朝一日我坐上那个位置了,再看不迟。”
这时候他已经接受了陈无垢的身份,那么这人便是他的祖辈,他不能再自称本王。
“如今你父皇身负重伤,朝堂不可一日无主事之人。你为什么不趁此机会登上皇位?”
晋王一愣,不解陈无垢为什么会这么说。
“不管昨夜究竟是什么人想要取你父皇性命,最终都是想要大陈内乱。你还犹豫什么?”
“昨夜刺杀父皇的人应该是齐国皇族的曲成烟,皇爷爷应该也猜到了,那您为什么不帮齐国?”晋王问。
“齐国对我而言就是一个陌生的前朝而已,我为什么要帮他们,何况是天命注定了我这一世的苦楚和众叛亲离。我只恨不能叫全天下再无齐国血脉。”
一声悠长喟叹,晋王明白陈无垢的心情,这样的前尘纠葛若放在自己身上,难保自己不会跟他一样一朝入魔,恨尽天下人。
晋王也知道,昨夜的此刻那些人与其说是要刺杀父皇,不若说是针对他自己。
如今他的处境极为尴尬,想来也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他不是弑父之人。
这样的情形下,若想要不被别人拿住,只有自己上位。
既然父皇已经答应传位于他,他还有什么好顾忌。
晋王自青霜殿出来时,已经一身释然。
他看向对面立着的宁无邪三人,道:“殿中并无刺客。走吧。”
玄雀正待要张开说话,被玄莽一把拽住。玄莽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多嘴。
不悦的瞪着玄莽,刻意放缓了脚步,玄雀问:“刚刚为什么拦着我。有没有刺客不该晋王殿下一个人说了算。我们并没有看见,而且你不觉得晋王殿下进去的时间有点久吗?”
玄雀的声音很低,几乎是耳语,可晋王还是听到了。
他边走边回答了她的疑惑:“本王说没有就是没有,本王自问还不需要事事向你禀报。”
玄雀一滞,面色分外铁青。
她是皇上的暗卫,如今皇上被刺,晋王是最值得怀疑的对象,可晋王居然这样嚣张。
可是她这次学乖了,并没有再开口。
打又打不过,身份又不同,证据也没找着,除了能逞口舌之快还能怎么样。可这口舌之快对于查案半点帮助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