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龙椅那一刻,晋王心中尘埃落定。
虽然一切都稍显操之过急,虽然没有既定的礼仪,但他还是坐上了这个位置。
晋王将两只素白的手搭在了龙椅扶手的位置。玄色的冕服显得他的手愈加白皙修长。
待他正式坐定,冯渊这才带着两个内监也跪拜下去,口中三呼万岁。
满朝文武百官亦同时开口拜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晋王没有叫起,而是开口道:“如今皇城内外事情繁多,太上皇尚未清醒,故而在这段时间内,还请诸位大人在宫中呆上两日,一切等事情完全解决再行出宫。”
满朝文武均傻了眼。不给出宫,这算是禁锢吗?
心中纵有万般不悦,却没人敢有丝毫表现。
晋王这才开口道:“众爱卿平身。”
这一日,满朝上下皆没有出宫。
中京城的百姓只看到无数的兵马调遣,却不知道究竟皇城内发生了什么。
却在这时,礼部和内监昭告天下的文书公告被传送至皇城外,并纷纷通过驿站送达各地。
不过一日间,整个中京城上自九旬老翁,下至三岁幼童,无一不知如今明宗帝退位,晋王陈玉登基。
夜色降临,晋王一身圆领常服的龙袍,守在明宗帝床榻旁。
白日里他命宁无邪快速的掌握整个皇城强行登基,当时满面都是冷凝神色。
这时候在这满室药香中他才松了一口气出来。
并没有想象中的大动干戈,卫壁和曲成烟居然没有后招。
是他的动作太快还是她们仍旧有什么他不知道安排?
殿门被敲响,晋王知道这个时候只有展斜阳,他起身亲自去打开门。
门外的展斜阳已经换去一身银色铠甲,一袭白衣端着个托盘笑盈盈望着他。
一手接过托盘,一手将人牵着带进殿内。
晋王望向托盘里的饺子,有一瞬的怔愣。
接着他失笑的望向他灼热的眼神,问:“怎么了,这样热切的瞧着我做什么?”
展斜阳抿唇在他耳边轻语:“才发现你穿龙袍这么好看。”
晋王将他拉到一旁的榻上坐定,望着碗中的饺子明知故问:“你亲手包的?”
“嗯。忙了一天,你肯定累坏了。”笑望着晋王,展斜阳的眼中全是温柔。
“斜阳。”他放下托盘,两只手握着他的,“有你在身边,再累都是值得的。”
近在咫尺的那双深邃眼眸中藏着深深的温润。
展斜阳回握他的手,“先把饺子吃了吧,我包了好久的。”
晋王点头,左手依旧握着他的手,右手执起调羹,一眼都不错的望着他。
一碗本就不多的饺子吃了许久才总算吃完。
今夜整个大陈朝堂上最举足轻重的人都在这个偌大的皇城中守着。
新皇登基仓促,许多仪式都没有,但是每个人心中都知道终于还是变天了。
一夜都是安然无恙,皇城外晋王下旨命展逸阳亲自带人守着,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就这样转眼间到了第二日,整晚守着明宗帝的晋王起身向外走去。
今日新皇登基的事情就会传至天下,不管有多少人蠢蠢欲动,他都是这大陈的天子了。
方出了正殿,守在门外的莫云飞就朝着晋王行礼,“见过皇上。”
晋王点点头,莫云飞一边跟在晋王身后向外行去,一边道:“离早朝还有半个时辰,皇上是直接去更衣还是?”
脚下不停,晋王回道:“如今整个皇宫中人心未定,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你别跟着朕了,叫之前跟着父皇的高升公公伺候朕吧。”
莫云飞闻言点头,看向身后跟着的两个内监,其中一个被晋王指明的高公公急忙上前,躬身跟着晋王向长明宫行去。
长明宫本就是晋王少年时代居住的地方,如今他虽然已登上高位,但依旧选择居住在这里。
昨夜内监宫人早早就已经将整个长明宫收了出来,可是晋王并没有在这里入住,已经去了甘泉宫守着明宗帝。
在长明宫中梳洗完毕换上朝服,晋王这才步上玉辇上朝去。
这一夜,整个皇宫中并没有几人睡得香甜,此时金銮殿上朝臣皆规规矩矩的位列两班。
随着内监口中传报:“皇上驾到。”
晋王一身玄色冕袍,徐步登上九龙龙座坐定。
底下百官朝臣统一整齐的跪列下来,口中称颂:“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晋王环视一周,沉稳开言:“众爱卿平身。”
接着对前排站立的展洛天道:“展爱卿,虽说因为太上皇如今尚未清醒,朕即位的各项仪式都暂时押后,但太上皇的案子依旧要查,不可懈怠。”
展洛天上前两步躬身答应。
晋王又道:“今日若无要事大家散朝后便可以回府了。”
既然昨夜并未有事发生,叫大家回去也好。如此皇宫也好防守管理。
这时,一人上前两步在晋王尚未看清颜面时转身对着大殿外拜倒在地,痛苦道:“天亡我大陈啊,如今明明是乱臣贼子,居然可以身居皇位。这大陈的江山眼看着就要亡了啊。”
晋王面色冷然望着背对自己的这人,若他没有看错,这人是王家的王鹤。
王家人何时有这份胆量敢明目张胆跟自己作对?
这么想着,晋王噌地一下起身,缓步迈下大殿,向他走来。
百官浑身都是一绷,这一刻的晋王周身都是冷凝的气场,眼神犀利。
王鹤这边还兀自在一遍遍车轱辘般重复着这些话,那边晋王的龙靴已经到了他的眼前。
他正在哭的声音一下“嗝”住,下意识抬眼瞧去。
正好对上晋王犀利的眼眸,他的心就好似被冻住一般,瞬间全身血液几乎凝固。
正在呆愣着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晋王开了口:“大陈的万世基业岂是你能够诅咒的,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尽管对朕说,可是胆敢拿大陈江山说事——杀无赦。”
王鹤这才反应过来,一下子自地上站起来,向后退了两大步这才抖着手,指着晋王道:“大陈的江山得大陈的子孙坐,可是你陈玉不配。就算你瞒尽天下人,但依旧改变不了贤妃混淆大臣血统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