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州下起了大雨。
馆舍的屋檐上不停的滴落着雨滴。
宁飞轩就在馆舍里看着滴落的雨滴,显得格外的悠闲。
“宁先生,太守大人有请。”
“好的,我这就去。”
宁飞轩来到羽州太守府,发现里面的气氛跟往日有些不同。
“宁先生,以后还是请你继续为羽州操办买棉事宜吧。”
袁森用语重心长的语气对宁飞轩说道。
宁飞轩假装很吃惊。
“什么?难道袁大人不追究在下射伤辉州都统一事了吗?”
袁森说道,
“那也是先生情急之下才做出的举动,说到底,也是为了我们羽州的棉花啊。
老夫不光不会怪罪你,甚至还要重重的奖赏你啊。”
“什么?”宁飞轩装作非常感动的样子。
“太守大人,您的这份深情在下无以为报。
唯有更好的帮助羽州采买更多的棉花,才能报答太守大人的大恩大德啊。”
袁森听了这话后,脸上稍微抽动了一下,不仔细观察是轻易觉察不到的。
“那好,那先生就收拾一下,准备下一次的买棉车队吧。”
“是,不过有一件事还请大人示下。
如果我们再遇到辉州的买棉车队,那该如何行事呢?”
袁森别有意味的说道,
“买棉的总事宜我已经全权委托给先生了。
一切事情还请先生自行主张吧,我对先生非常的信任。”
“好,那在下这就去准备买棉的车队。”
从太守府出来后,宁飞轩心里一个劲的暗骂袁森,
“这只老狐狸,说什么让我自行主张,还不是方便日后真到了跟辉州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方便让我背黑锅。
可惜啊可惜,饶你这老狐狸再怎么狡猾,有怎么能够比得上神机妙算的皇上呢。”
想到这里,宁飞轩快走两步,回到了自己的馆舍,将今日发生之事写成密报,托人给陈熙送去。
“哈哈哈。”
陈熙在皇宫里,看到宁飞轩送来的密报,不禁笑出声来。
“这个宁飞轩啊,演技还真是溜的飞起,居然跟袁森这老狐狸演了这么一出深情戏。”
“那他还是要感谢他的皇上给了他那么一份厚礼,才能够搞定袁森啊,要不然,此刻的宁飞轩怕是早已经被袁森绑好了送到辉州去了。”系统应声道。
“其实我也是受了你的启发啊。”陈熙笑道。
“你那日让我查羽州的大纺织作坊和染坊在谁的手里,我们查出了都是由袁森的亲信掌管着。
然后辉州的采办棉花,也是辉州太守的妻弟在做。
可见,在羽州和辉州,只要是跟棉花沾边的,就都是肥差,都有太守信任的人来负责。
那既然是肥差,自然其中的油水是非常丰厚的。
那些被派来做事情的人,哪一个不惦记着这些好处呢。
自然个个都会从中雁过拔毛,设法克扣。
虽说两州太守都会想到这一层,对于自己的亲信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他们一定也想象不到,他们所自以为可以信任的人,实际的下手有多么的黑。
而得了好处的人,为了事情真相不被太守发现,又会反过来对太守身边的人送些好处,如此一来,竟是形成了一个黑色网络。
而只有太守是在这个网络之外的人。
那么我们要想改变袁森的主意,只要让袁森身边的人都保持一样的口风就可以了。”
相信明眼人已经能够从陈熙的话中找到蛛丝马迹,猜出陈熙是如何行动来改变袁森想要将宁飞轩当替罪羊的想法的了。
陈熙先让在灵州主事的陆秋查了一下近些年灵州与羽州棉花方面的账簿。
然后发现从灵州运出的棉花与最终进入羽州城的棉花,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这些亏空到哪里去了,自然与羽州过去采买棉花的大小官员有关。
然后再顺藤摸瓜,将羽州的整个官场的把柄都掌握了起来。
袁森召集幕僚和官员会议的前一天,陈熙的密使已经奔赴了羽州,在他们的府邸发生了下面的剧情。
“大人,明日太守大人要召集会议,商议如何处理为羽州采买棉花的客商宁飞轩。”
“是啊。”
“不知大人要如何向太守大人觐见。”
“宁飞轩胆大包天,居然敢射伤辉州太守的妻弟,破坏羽州和辉州向来和睦的关系。
我自然是要向太守觐见,将宁飞轩问罪。”
“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在过去宁飞轩曾经对在下有过恩情,所以在下此次前来是特意向大人为宁飞轩求情的。”
“这个——我为什么要帮你啊。”
“这是五百两银子,还请大人笑纳。”
“哈哈哈,你当我是要饭的吗?五百两银子,也亏你能拿的出手。
来人啊,送客。”
“大人稍等。
这五百两银子只是添头,在下真正的厚礼正是大人头上的这顶官帽啊。”
“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人,请看这本账本,这里记录了过去五年中您在棉花采买中攫取的好处。
这一本我可以直接留给您,方便您到后堂去跟自己的账本对一下,看看是否准确。
如果想要更久远的,比如十年前的,也可以。”
大人已经汗如雨下了。
“怎么样,刚刚我说的您听清楚了吗?”
“听、听清楚了,我知道该怎么去做了。”
“好,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告辞了。”
正是通过这样的方法,第二日袁森召开廷议时,才会出现一边倒的为宁飞轩说话的局面。
现在宁飞轩再次整理车队准备出发。
陈熙提前通知他,让他这一次准备一百辆马车的车队,并且在出发前要在羽州城内大张旗鼓招摇过市,最好让所有羽州城内的百姓都要知道这一次的车队规模。
宁飞轩按照陈熙的交待做好了一切,果然羽州的百姓这几日的交谈话题无不集中在这次超大规模的买棉车队中。
宁飞轩的车队来到灵州后,灵州一反之前绝不卖给羽州一车棉花的常态,而是对宁飞轩有求必应。
这也难怪,灵州的棉花卖给谁,不卖给谁,本身都是灵州的实际掌权者陆秋的一句话,也就是说,其实是陈熙的一句话。
所以很快,宁飞轩的超大规模的车队,就全被灵州的优质棉花给装满了。
羽州的车队装满了棉花,浩浩荡荡的从灵州启程,而这一次,宁飞轩也故意在每辆马车上都挂了一面大大的羽州旗帜。
陈熙的下一步计划,到底是要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