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六月中旬时,京营原有兵马悉数裁汰,客军也多遣返本籍。
偌大的京中,新军陆续设立,裁留兵员和陆续招募补充的新兵也将一个个军营先后补满。
山海关未设镇之前,蓟镇三协十二路,依托长城防线布置交错、双层防线。徐光启并没有动这条防线,裁撤的都是驻扎在城市的客军、京营军、新军,即原来的机动兵力。
客军遣返,裁撤的军队也多数被重新吸纳到长城防线中去……形势不同了,户部、兵部发放实饷,下面管事的军将、监军御史们也良心发现,老老实实发放军饷。
可兵员空缺,吃空饷已成惯例,现在多余的军饷发不出去怎么办?
徐光启睁只眼闭只眼,看着裁汰的兵员被吸纳到蓟镇边防体系,真正流散到市井、民间的兵员并无多少。
再烂的兵,也是受过军纪约束,也是经常参加过锻炼的,营养、训练跟上来后,依旧能成为精兵。只是都成了兵油子,奸猾难管,不如直接裁汰,这样大规模的裁汰最能振肃军中风气。
京城周边的机动兵力裁撤、遣返后,徐光启又开始在整个北直隶奔波,开始裁汰保定、天津的军队,天津水师转拨给北洋水师都督沈有容节制。
京城周边六个满编新军营,也开始了盛夏时节的大练兵,由中军都督杨肇基亲自督训、巡查。
第一标驻通州,赐号京门,上军校葛麟;第二标驻昌平,赐号太平,上军校杨御藩;第三标驻密云,赐号渔阳,上军校贺赞;第四标驻扎永平,赐号卢龙,上军校杜宏域;第五标驻蓟县,赐号平卢,上军校曹文诏;第六标驻遵化,赐号蓟门,上军校黑云龙。
杜宏域是杜松的侄孙,其父杜文焕已被吕维启用,补上杨肇基的空缺,担任榆林镇总兵官,算是回到杜家起家的老地盘了。
东李西麻,现在放开杜家的限制,陕西五个镇,杜家、麻家之间得好好撕扯一番。
麻家人多,五个镇里麻家子弟来回转迁,可架不住杜文焕资历深厚,这是个二十几岁就积功为总兵的宿将。
杜松没儿子,杜文焕继承了杜松、杜桐的共同遗产,家丁数量、杜家影响力,都挂在他一人身上,对付、牵制一个分裂的麻家不存在多大问题。
怕杜家、麻家撕不起来,吕维还将宁夏总兵挂的征西将军印转给了杜文焕,使杜文焕就任榆林总兵后,在权限内有了自主开战权。
总兵有镇守总兵和挂印总兵的区别,挂印总兵有紧急调兵的权限。
贺赞是保定人,其父贺虎臣屡任天津海防游击、登莱参将,现在是榆林镇副总兵,是个精通水战、骑战、步战的猛将。
曹文诏是满桂就任时向吕维举荐的,一道诏书就从辽东挖了过来,曹文诏是大同人,带着乡党跑到辽东参军,五六年内升上来的新锐将领。受满桂、赵率教这样的客军高层赏识,曹文诏的存在就是压制、挤兑辽镇中崛起的辽西将门。
满桂与袁崇焕之间的矛盾,就和袁崇焕重用祖大寿等辽西本土人有关。
黑云龙是宣府人,是魏忠贤手里为数几个敢打敢拼,年龄、资历又合适的人,以蓟镇分守参将的身份调任第六标上军校。
这六名上军校,年龄最大的黑云龙四十一岁,年龄最小的葛麟二十岁。
蓟镇编制内足足有四万匹战马,除了蓟镇防线的骑兵编制保留外,两万多匹战马也就落入徐光启手里。
总不能把这批战马调拨给缺马的辽镇,于是尽数分派给下去,每标四个营,编制也确立下来,一个骑兵营,一个炮营,两个步兵营。
计划没意外的话,徐光启还会在井陉、易州、保定、天津分别设立一个新军标,凑满一镇编制。
训练半年,到明年春耕后,会一口气扩满三镇,在明年入秋完成吕维的十万新军计划。
被遣返的客军也没什么怨言,一个个巴不得早日回乡和家人团聚,在京戍守的日子实在是太苦,没人照顾也就算了,还常常被拉到昌平参与皇陵修建工程,又或者去干别的事情。
就算有怨言,谁又敢嚷嚷?
振武军一哄而散,除了两千多人没跑被安全裁汰下去,其他起哄逃跑的一个个还不上十倍粮饷,还不是被工部抓走,老老实实去打铁去了?
新军建设如火如荼,工部崔呈秀也没停着,大范围的征召工匠,从刑部借调囚徒作为劳力,准备开始生产新军械。
太医院的药,鸿胪寺的茶,武库的刀枪,这是京里上下都知最无用处的三样东西。
所有大小武库内的东西,此次都在融造范围内,留着保养、看管徒耗人力物力,一并融了重新打造,什么麻烦都没了。
反正工序麻烦的是盔甲,又不需要工部造盔甲,只是造火铳、铳刺之类的军械,火铳反倒简单,很多都是纯粹的体力活。
徐光启举荐的李之藻也被启用为工部左侍郎,专司铸造大小火炮。
李之藻很忙,一边召集人手铸造钢炮,还要组织编撰新的历法。
“皇城格局小了些。”
十五日,吕维端坐天关楼阁,遥遥观看南海军营操演,张嫣端坐一侧不言语。
算编制的话,南海净军也能算是一标,直属于皇后的一支军队。
南海子场地有限,倒也操演有序,像那么一回事,可是和吕维想象中的有些差别。
西苑军营已被他征用,满桂快马跑了一趟宣大,麾下八百骑士就已齐全。
偌大的西苑在满桂看来只能练习骑马、阵列,无法操演真正的实战大阵,场地简单、平整也不是好事,他需要复杂场地训练行军、阵列变化,以适应野战需要。
吕维继续对张嫣说:“京城拥堵,待局势稍解,我准备大修外城,迁移内城士民,并广修道路。”
张嫣英气眉梢轻动:“真人喜好清净,本无可厚非。可迁移士民波及二三十万人,未免扰民。”
“士民就得折腾,他们有吃的,还得有忙的,不然光想着干不该干的事情。”
吕维对历史古建筑可没爱护之心:“这北京城藏污纳垢二百五十年,也该翻起来好好晒一晒霉腐,必须重修,这涉及气数,该有一番新气象。否则拥堵闭塞,满眼望去尽是暮气,实难振奋人心。”
“大都无墙,以人为垣。”
“我要修建十二丈宽的道路,还要修建八里宽的广场,整个京城要整整齐齐四四方方,如此才显坦荡胸怀。如现在一条条胡同弯弯曲曲,看的多了,生活的久了,心胸也就不甚平整、开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