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馆回来十天,黎爹已经能下床走上几步了。但因怕他将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挣裂,黎小暖还是劝他躺着多修养些日子。
知道黎爹是因为躺的太久烦了,黎小暖便找出那本道德经,跟黎爹研究起道家文学来。开始的时候,黎爹没听几句,就会睡着。后来,他竟听来了兴趣,喜滋滋的开始自己看起来。
若遇到不认得的字,会问黎小暖或是黎小阳。实在解释不通,一家人都开始焦躁起来。后来,还是小刚每次带着疑问去医馆,晚上带着解答回来,一家人才又饶有兴趣的聚在一起讨论。
日子就该这么平淡的过着。黎小暖每日早起后,到村里走走,跟村里人说说话。回来后吃早饭,写写画画到中午。之后睡一觉,再跟黎爹讨论几句道德经。
晚饭之前,她要么去鱼婆婆那看看鱼,要么到周婶子家跟菁菁一起做做针线。晚饭后,她照例又写画一阵,才心满意足的睡去。
或许是见他们日子过得太好,上天有点嫉妒,又开始给他们找来了麻烦。这不,一早上的,黎小暖右眼皮就突突的跳个不停。
她拄着黎小阳给磨的拐杖,慢慢行走在村道上。如今时节,大家都在为禾苗施肥。所以,才早上,道上就没有了大人的身影。
一群孩子相互追打着从村口榕树下跑来,远远看见黎小暖也没有减慢速度,或是避开的意思。黎小暖自觉站到了道边的石头后,想等孩子们过去了,再往前走。
孩子们跑到黎小暖之前站的地方,并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围着黎小暖讨论开了。
“她就是黎小刚的姐姐,听说被她奶奶打残了,以后就得这么走路。”一个虎头虎脑,大概五岁左右的男孩说到。
一个七岁左右的女孩闻言。扯了扯男孩头上的冲天辫,骂道:“笨蛋,哪能当着人的面就说人家坏话呀。你再不听话,小心奶奶也把你打成这样。”
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扬起手上软绵绵的狗尾巴草,对着黎小暖抽过来,说着:“你不听话,打你。”
身后护着她的六岁左右的男孩急忙抓住她的手,劝着:“羊羊,你别打她,不是她的错,是她奶奶乱打人。”
“就是,别听那金婆子乱说话,她的话都不能信。小暖姐姐可听话了,她以前还给我们糖吃,你们都忘了吗?”说这话的,是一个六岁左右,长得非常结实的黑小子。
七岁的小女孩又对黎小暖说:“小暖姐姐,金婆子正在村口,跟你奶奶还有你五婶说你坏话呢。”
黑小子又说:“那婆子真讨厌,才挨打没多久,又开始说起闲话来了。”
黎小暖先是被这几个孩子的童言稚语震住,接着,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她又觉得有趣。特别是孩子特有的软软糯糯的声音。
待见到黑小子一副大人的样子,指责金媒婆的时候,她不禁笑出声来。见孩子们都傻愣着看自己笑,黎小暖便问:“你们愿不愿意去姐姐家吃糖果子啊?姐姐之前腌的糖果子好了,可甜可甜了。”
三岁小羊羊一听甜的,咽了一口口水,说道:“姐姐,羊羊爱吃甜果子。”
虎头虎脑的男孩也说到:“我们赶紧去,免得她奶奶来了,把我们都赶走,我们就吃不到果子了。”
黎小暖笑容更盛,一边转身,一边说:“对,咱们赶紧回去,不然就吃不到了。”
黑小子先是往前冲了几步,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跑到黎小暖面前问:“小暖姐,我能不能回家把我妹妹也叫上啊?”
黎小暖被几个孩子的天真慰藉,心里一阵柔软,自是不会拒绝。因而,她说到:“你妹妹还小,怕是走不快。我给你一罐子,你拿回家跟妹妹慢慢吃。不过可不能吃多,会吃坏肚子的。”
黑小子听了这话,将一口小白牙都露了出来。他弯着一双月牙一样的眼睛,满足的答道:“嗳,晓得咧。”说完,又一溜烟跑远了。
才送走几个闹腾的孩子,老太太便带着五婶陈氏,出现在黎小暖家门前。看着来势汹汹的两人,黎小暖暗骂:真是不让人省心。
“听说你爹回来了,在哪呢?快让他来见我,我有事跟他商量。”才坐下,老太太便开始发号施令。
这两人的到来,让黎小暖只觉头皮发麻。至今,她被扯掉头发的地方,结痂都还在。若是以后都长不出头发来,不知道会有多好看呢。
故意拄着拐杖走过那两人面前,找了张高凳坐下,黎小暖才不紧不慢的说:“我爹他身体还没好,下不来床。”
陈氏见黎小暖态度冷淡,也不给两人上茶。加上她僵直的双腿,看得她心虚得很。见老太太有发火的趋势,便笑着说到:“哎呦,我都没能来看望他大伯呢。小暖啊,不如你带我去看看?”
黎小暖冷哼一声,看也不看那一脸的假笑就拒绝到:“我劝你还是别去看望我爹。男女授受不亲,不知情的,还以为你对我爹有什么想法呢。”
被黎小暖这么一呛,陈氏气得两眼泛白。但想到此行的目的,她就咬牙忍住了骂人的冲动。深吸几口气后,她便扯着嘴皮,假笑道:
“小暖,这话可不能乱说。这不是你奶奶有事要很你爹商量嘛。要不,你想办法把你爹抬出来?”
面子可真大呀,就这么看不起我爹,那别来找他商量事情啊。
“不行,我爹身体太虚弱,需要长时间卧床休息。再说,肾上挨了一刀,那是能随意搬动的?若是一个说不好,把他气到伤口破裂,他的命还要不要啊?”
陈氏还待多说几句,老太太就发话了。“行了,既然你爹不能出来,那你把你娘找来也是一样的。”
对亲人寒了心,黎小暖说话也不客气:“奶奶,我们家现在是我当家,你找我爹娘没用。若真有什么事,不防跟我说,指不定我会答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