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顶着乱蓬蓬的鸡窝头，全身的衣服破烂不堪，却一副老神在在的坐在堂上的人，可不就是卫昱嘛。

至于他那张已经辨不出原貌的脸，黎小暖都没眼去看了。

看见黎小暖进来，堂上两个脏兮兮的人都激动的站了起来。

只不过，其中一个在站起来后，又悻悻然坐了回去。

黎小暖越过卫昱，看向不安的坐在上首的黎爹。黎爹却很是无措的朝黎小暖摇头，显然是还没弄清是什么状况。

“卫二公子，你怎么弄成这样啦？你不是在西北领兵打仗吗，怎么这副样子出现在西南了呢？”黎小暖直接问道。

卫昱并未回答，而是傻呆呆的看着黎小暖不说话。他那副样子，着实不对劲得紧。

“卫二公子，你怎么啦？小阳，你带二公子先去洗洗吧，这个样子他难受。”黎小暖见卫昱有些反常，便没有继续上前，而是吩咐小阳道。

小阳上前，恭请卫昱随他出去洗漱。可是卫昱动也不动，愣是傻呆呆的看着黎小暖笑。

这时，一直坐着的另一个人才站起来说到：“黎~郡主，卫公子受伤醒来，就一直是这样。他不开口说话，也不让人碰他，只会闷头往南走。我猜想，他是想来见你。”

黎小暖怪异的盯着那个人看了半晌，才问：“这位公子，我们可曾相识？”

那人眸中闪过哀伤，垂首道：“郡主，我是王图。”

“王图？”

黎爹跟四位叔叔都惊叫出声。

年前，王图的母亲，被王图爹一顿毒打，然后写下休书休弃了她。

后来王图娘万念俱灰，竟买了几罐子豆油，趁夜将王图爹在城里的房子烧了。

那场大火起在半夜，正是大家安眠的时候。所以，等人们发现，并出来救火的时候，王图爹跟他养在城里的那对母子都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去阎王殿报道了。

之后，人们才在周村王图家的大门上，找到了纵火的王图娘。

当时，王图娘面目狰狞的挂在王家的大门门框上。地上，留下了一封信。

信上的内容，就是托村里代为管理王家的那些田地房屋，等王图回来后好接手。

这件事，不知道王图收到消息了没有？

“王图，你们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你之前去西北啦？”五叔黎大力问道。

“黎五叔，我之前上西北参军去了。后来打仗，我就跟在了卫副将身边。”王图答道。

卫昱自始至终都笑呵呵的看着黎小暖，那澄澈的双眸，看得黎小暖有些心酸。

“王图，卫二公子是不是伤到脑袋啦？”黎小暖有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对，卫副将伤到了脑袋，醒来后就一直这样。不过，他倒还记得回来的路。”王图说到这，就有点担忧。

“我一直想把卫副将带回军营，让军医帮着瞧一瞧。但卫副将他就是不肯配合，倔着性子，愣是一路带着我讨饭走到了这里。”王图说起之前的经历，就有些苦涩。

王图的话，让震惊的黎家男人们了然了。若不是伤了脑袋，那个狂傲不羁的卫昱，怎可能会将自己弄得这般狼狈。

“王图，卫二公子没死的事情，你可有带信回军营？那边，恐怕正在找他的吧。”黎小暖问到。

“对对对，西北那边正在发动人员找卫二公子呢，我听小戚大夫说了。”黎爹接口道。

“郡主，我们的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之后，我还被卫副将带到了山中，迷了路。后来，我是想要给军中送信的。但我们两人身上就这一身破衣裳，根本没办法递信回去。再者说了，沿路回来经过的那些城市，守城官兵们都不相信我的话，还把我们当成流民驱赶。”王图无奈说到。

“我想也该是这样。”三叔黎大建说到。他也曾参过军的。

“行了，你们俩都下去洗一洗吧。我让人在东西屋的卫生间里都放了热水，你们都进屋洗一洗。王图，你就在黎叔家住下，你们家……”黎爹说着，竟不知该怎么跟王图解释了。

提到王家，王图眼中的哀伤跟愤恨是那样的明显。只是，他并没有开口询问。

“黎叔，我知道王家发生的事情。我就厚着脸皮在黎叔家收拾一下这身皮囊了。”果然，王图一直都知道家中所发生的事情。

王图的话，让在场的黎家人都唏嘘不已。黎爹亲自带了王图进去西屋。

至于卫昱，小阳倒是想要带他往东屋去，可惜人家不鸟小阳。

“别碰我！小暖，我媳妇。”卫昱甩开小阳的手，笑呵呵的看着黎小暖。

黎小暖头疼不已，让小阳派人去把戚霁找回来。而她自己，则温声哄卫昱：“卫二公子，我们先把自己洗干净，好不好？你以前可爱干净了，还特别的能干。”

“好，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卫昱傻呵呵道。

黎小暖无力抚额，说得口干舌燥，才将卫昱哄住，让小刚带他下去冲洗了。

当然，卫昱这个状态，是不能自己动手清洗的。好在，黎家最近买了不少的人手。其中，外院的小厮就有两个。

黎小暖让那两个人都进去帮卫昱清洗，还让他们多烧些热水，让王图跟卫昱多过两遍水。

在卫昱跟王图洗澡的时候，戚霁终于被人找回来了。只不过……

黎小暖看着跟随戚霁一起走进来的桑墨云，揶揄道：“你们俩这是碰巧了啊。话说，我只是让人去找了小戚大夫，墨云你怎么跟来啦？”

“黎小暖，你别打趣我。听说昱哥哥回来啦，在哪儿呢？”桑墨云左瞧右瞧，寻找卫昱的身影。

好在黎爹已经带着几位叔叔进了内院，跟老太太聊天去了。

戚霁黑着脸，看着桑墨云不说话。

虽然之前黎小暖帮忙，让戚霁跟桑墨云见了面。而戚霁这几天也死皮赖脸的上桑府去缠磨。但是，人家桑姑娘愣是半点儿回应也没有，仍旧对戚霁冷冷淡淡的，疏离得很。

“墨云，卫二公子之前伤到了脑袋，现在神智有些不大清醒。我让人带他下去洗漱去了，待会应该就能好了。”黎小暖道。

“神智不清醒？昱哥哥他傻啦？那怎么行？他说过要帮我找夫婿呢。”桑墨云不可置信的叫到。

戚霁的脸更黑了，说：“我觉得他傻了更好。那样，他就不用再回卫家去对付那些难缠的人了，也不需要为皇帝卖命了，这样挺好。”

桑墨云跟黎小暖愕然的看向戚霁，不知道他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小戚大夫，卫二公子不回家，谁来养他啊？还有，卫家的人也不会让他这个样子待在外面的。就是皇上，也都会派人给卫二公子诊治的。”黎小暖说到。

“没错，昱哥哥不可能傻了，就不用回卫家了。就是皇上那里，恐怕也是会优待他的。不过，昱哥哥这个样子，倒是真不用替皇上卖命了，挺好的。”桑墨云附和。

“你们想得太简单了。卫昱那小子当初在卫府得罪了不少的人。他若是这个样子回去，恐怕就活不到年底咯。”戚霁泼冷水。

黎小暖跟桑墨云对望，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担忧与恐惧。

“那不是还有你嘛，你把卫二公子/昱哥哥治好不就行咯。”黎小暖跟桑墨云异口同声的对戚霁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