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娘亲,”
市集上,稚嫩的小女孩睁着水汪汪的眼,扯了扯旁边挎着竹篮买菜的妇人,脆生生地喊她。
妇人低头,连连答应:“哎,哎,娘在,怎么啦,妞妞?”
“那个阿姨怎么在大街上睡着了。”妞妞伸出粉嫩嫩的胖小手,指着大马路上:“你看还有个叔叔抱着她呢。”
妇人顺着妞妞的手抬头望去,赶忙捂住妞妞的眼睛,弯下腰搂过妞妞:“妞妞乖,别看。”
小孩子阳气弱,见了死人,会生病的。
只见集市大街上,一双银丝蟒纹的长靴正在疾步前行。上官流云抱着轩辕南方,颀长的身影在晨光中晃动,他背上斜挎着莫邪剑,随便披了月牙外衫,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白玉,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眉眼温润如画。
轩辕南方安静闭着眼,躺在他怀里,虽然穿着男儿装,但长发已经散落下来,三千青丝如瀑,冰肌玉骨,生的美丽脱俗。
一时间竟然看痴了几个路人。
只是轩辕南方脸色苍白,肢体略微僵硬。
不免被一些从他身边路过的旁人指点起来:
路人甲:“这人,怎么抱着个死人上街……”
路人乙:“今天真是触霉头。堂而皇之搂抱死人上大街。”
……
像是没听到一般,上官流云抱着轩辕南方望着前方的路,微微闷咳着。
他眼神沉沉望着前面的路。只希望快点到。
由于有伤在身,方才抱着轩辕南方动用真气一路踏雪无痕飞驰,撑不了多久就咳嗽着落到地面,眼看再过几条街便到了,只好抱着她疾步行走。
只是可惜身上没带银两,无法雇辆车马。
车轮马蹄。
行人商贩。
集市车水马龙,人流攒动。
忽然,从人流中冲出几个流浪汉,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大马路中央,拦住了上官流云的去路。
上官流云看了看他们,目光清透,道:“让开。”
带头的流浪汉将手中的碗凑到他面前,哀求道:“大爷,您行行好吧。我们都两天没东西吃了。”
拿碗的手脏兮兮的,全是泥土。
“是啊,大爷,给点吃的吧,馒头大饼都行啊……”
流浪汉一个个衣衫褴褛,头发凌乱蓬松,脸上黑乎乎,脏兮兮的。
“在下身上没有干粮,”上官流云环顾四周,他已经被流浪汉围住了,他想了想,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灾民么,如若你们想吃东西,可以跟在下去上官府。上官府有施粥的地方,”好像没有听敏之他们说有灾民入轩辕避难。
“哎哟,我们哪里还有力气跟您走啊,都饿得两眼昏花没力气了!”
“是啊,大爷,您看您穿得这么贵气,没有吃的,可以施舍些碎铜板给我们买吃的昂。”
“……”上官流云咳嗽片刻,轻声道:“出门未曾带银两。实在是无法帮助到……”
还没说完,其中一个流浪汉忽然倒地上,抱住上官流云的腿,不管不顾地嚎:“哎呀,我腿肚子都发软站不稳了,还怎么走路,饿死了哟……”
动静闹大了,周围的人有的停下来围观了。
上官流云护住怀里的南方,挪了挪腿,又不太好用力,怕伤到流浪汉。
谁知,刚用了点巧力挪了挪腿,地上的流浪汉嚎得更厉害了,一个劲地叫唤:“哎哟喂,疼,疼,大爷,您别踢我,肋骨断了……断了,哎哟喂,您别发怒,小的这身板儿可抗不住啊。”
“……”这人,怎么这般无赖。分明没有用力伤到他。上官流云皱了皱眉。
旁边的几个流浪汉脸色大变,几个人赶忙七手八脚地按在上官流云身上,陷入僵持,道:
“大爷,您不给吃的算了,不给就不给吧,怎么还要动脚打人呢?”
“是啊,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您这样打伤人,难不成就这样走吗,怎么也得给个说法啊。你看他痛成什么样子了,肋骨都断了。”
“就是啊!怎么也要先去城南的医馆给他接骨,俺听说城南的杭大夫接骨是出了名的啊!”
城南太远了,绕着要走半个轩辕才能到。
“这……”分明是无理取闹,左右为难,上官流云惦记着轩辕的活死人解药,现在耽误一刻,可能都会让她有危险,他不能置南儿的生死于儿戏。
他抱着南儿手脚不方便,如若是要是出力强制震开他们扒拉在他身上的手,怕是会伤了他们。
正在此时。
“爷在这里!”
上官流云抬头,眼前一亮:“敏之。”
石敏之带着人从人群中挤进来:“终于找到爷了!”他目光落在爷横抱在手中的轩辕南方,大惊:“爷,这是……南方姑娘?!”
几个流浪汉暗叫不好,半路杀出个陈咬金。赶紧灰溜溜地缩了手脚。
“嗯。”上官流云将轩辕南方换到暗卫的手上,他一般不夸人:“敏之,你来的正是时候。”
“他们这是,”石敏之看着几个流浪汉。
带头的流浪汉看着他们身后的暗卫队伍,冷汗:“啊啊?我们是围观的。”左右扭头,暗使眼色。对手太多,快开溜。
“对,我们围观的,嘿嘿,官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哈。”
几个流浪汉端着破碗,赶紧转身推开人群就跑。
“不对劲,”石敏之观察力向来甚微,他动身就要追。
“无碍,咳咳。”上官流云举起手示意他别追了。
“好,”石敏之侧头,盯着轩辕南方:“南……南方姑娘?南方姑娘她……这是,”感觉脸色有点不对,太过苍白了,石敏之探出三指在腕间把脉,脉相全无,他猛然抬头:“爷,南方姑娘怎么没有脉象……”
上官流云看着闭着眼的轩辕南方,道:“咳咳,火速回上官府。”
“是!”
……
人群之中。
这一幕被傀儡老三尽收眼底,他低声一叹。
事到如今,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办了。袖中的手紧捏成拳头,古铜色的脸庞轮廓刚毅,脚下的步子犹如千斤重一般。到底如何抉择,他不想就这样坐以待毙,如今拖延上官流云的计划,好像没有拖延到主人规定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