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书辛吐了血块,整个人虚弱不堪,不过听呼吸却没有之前那么粗重了。
叫顾爷的男人站起来道:“陈先生安心将养,明日我会让人送些调养的药来。三日后,我会再来为您复诊。”
陈书辛虚弱地点了点头,对着陈樱道:“樱儿,帮爹送送两位叔叔。”
陈樱立即道:“吴叔叔,顾叔叔,这边请!”
吴严清看着身边的男人,只见他默不出声,到是心安理得受了这一声叔叔?
摸不清姓顾的什么意思,吴严清只好装傻。
待出了陈家老宅,陈樱递上照亮的灯笼道:“两位叔叔慢走!”
小姑娘微微福身,端庄娴雅,看起来教养极好,一点也没有今日张牙舞爪的狠戾!
吴严清接过灯笼,给身边那位照着路。
眼看人走远了,陈樱也回了正房。
陈书辛还未睡下,正等着女儿回来说话。
他见女儿回来了,便问道:“你也听见了,说说你的看法?”
陈樱给她爹理了理被子,这才出声道:“爹,咱们过好眼前的日子,等您身体好了,您若还想去投奔他,女儿绝不拦着你。”
陈书辛苦涩地笑了笑,摇着头道:“爹不想那些大富贵。樱儿,爹只是觉得他没有辜负爹。”
“今日姓顾的那个,叫顾胤贤,是个很厉害的人物。爹以前听楚王府的人说起过他,评价非常之高。说是有顾胤贤在的一天,楚王就倒不了。”
“楚王被发配岭南,按道理是调不动官员的。可你也看见了,吴严清比我们先到安石县,这就是楚王给爹的保障。”
陈樱真想喷那个吴严清几句,来帮忙的还看戏?
不过想一想,若真没有楚王,他们又能靠谁?
陈樱轻叹一声,坐在床边道:“爹,我不管楚王是什么意思,反正咱们受他连累是事实。”
“您也别太感激他了,照我说您没有对不住他的地方,他也还记挂着您,横竖全了这份师生情谊就算了。”
“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您养好身体教小靖、小嘉念书,女儿和娘为你们做饭缝衣,这日子不是很安逸吗?”
“呵呵……”陈书辛失笑。
“好了,你也去休息吧。”陈书辛感觉困意来袭,随即打发女儿,沉沉睡去。
陈樱收拾好正房,又去把两个弟弟安排睡下。
连日来的奔波,陈樱早已累得疲倦不堪。见她娘从她奶奶的房间里出来,母女俩相视一笑,虽然累,可这会心却很踏实。
周芸走过来挨着女儿,轻叹道:“你奶奶的房间都发臭了,这老房子破旧漏雨,到处都是湿潮的。”
“去年你大伯写信,说是要修缮,你爹捎回了五十两银子。可他们哪里用在修缮老房,他们都去修新房去了。”
陈樱伸手揽着她娘,柔声道:“过去的就过去了,以后咱们对奶奶好就成。”
“他们都有了新房子,可却还拿爷爷的死做文章。其心不善,爹又失了权势,奶奶留给他们照顾只会更可怜。”
周芸擦了擦眼角眼泪,点点头道:“阿樱说的对,以后咱们要好好照顾你奶奶,好好在保宁村过日子。”
陈樱轻靠在她娘的肩膀上,戏谑道:“舅舅给的银票藏好了吗?”
周芸回道:“藏好的。”
陈樱故作哀叹:“幸亏爹不知道,不然今天肯定不许我闹。”
“噗嗤!”周芸忍不住喷笑,可随即又忍不住心酸。
她伸手抱着女儿,温柔道:“阿樱闹得好,不闹这一场,你爹怎么能看清楚他那两个虎狼兄弟?”
“娘以前不是没有跟你爹说过,咱们家在通州置些田产,可你爹总觉得在保宁村置才是最可靠的。”
“他一心护着的亲人们,最后落井下石,恨不得一刀捅死他。他到是知道痛了,可怜我的阿樱年纪轻轻就要站出来为你爹拼命?”
周芸说着,眼泪落了下来。
陈樱连忙哄着,母女俩又说了好一会话才睡。
……
回城的路上,吴严清打量着顾胤贤慵懒的神色,忍不住道:“陈书辛迟早会知道您身份的,这陈樱不该叫您一声顾叔叔吧?”
顾胤贤盯着吴严清,似笑非笑道:“替你的主子憋屈了?”
吴严清正襟危坐,连忙解释道:“没有,我就是觉得不太妥当。”
“妥当?他做的事情哪一件是妥当的?”顾胤贤冷嗤。
吴严清不敢再说,两个都是主子,这个主子的脾气大,本事也大,他可不敢惹。
顾胤贤想到要给楚王收拾烂摊子就气闷,想起陈樱那举刀威胁的模样又觉得可怜!
倘若不是楚王按耐不住,陈书辛一介翰林大学士怎会沦落到家门都进不得?
“让我给他办事,他总得付点利息给我。”
“至于陈家姑娘,总不会让她白白叫我一声叔叔。”
吴严清听得兴起,按照顾胤贤的处事风格,这陈家小丫头怕是罩上了。
这入了顾胤贤的羽翼,可不是谁都能动的人了。
吴严清看向顾胤贤,嘴巴动了动,也想喊一声叔叔。
可他比顾胤贤还大个七八岁呢,只得遗憾地收回目光,心里着实酸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