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好好地，这公主怎么想起办宴会来了？还点名要楚姨娘和她哥哥也一道前去。莫非公主对楚公子的心思还没消减？”萍儿一边给自家王妃梳着头发，一边不解问道。

大少爷这么顶顶优秀的人儿，居然还比不上楚谪这样的瞎子，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请帖静静地躺在梳妆台上。

木萧萧扫了一眼：“公主乃是千金之躯，不得妄加议论。既然公主半了宴会，好好参加便是了。”

慕谦倾早已经在门口等着。

只见他一身荼白色的外衫，腰间系着一枚碧玉环佩，头发被紧紧地束在白云冠之中，整个人英挺轩朗，灿若星辰。

“王爷久等了。”木萧萧款款行礼。

慕谦倾抬手，扶起木萧萧。双目含笑：“怎的今日来的这么晚，嫂嫂见小姑子，还用这么拘束。”

“公主邀约，萧萧当然要郑重对待。”

“郑不挣重，都一样美。”顺手拉起她的手，扶着她上了前头的车。

楚怜和楚谪则坐在后头的青布篷车之中，

慕阳公主往日都住在宫中，只是如今也到了及笄的岁数。皇上便为她修建了公主府。

今日宴会，便同样也是在公主府而非皇宫中举行。

“三哥三嫂，你们终于来了，我都等了你们好久了。”慕阳见到一行人，迎了上来。

她笑容灿烂，清澈见底，似乎一如往日的天真无邪。

唯有眼神落在跟在后头的楚怜兄妹二人之时，极快的闪过一丝阴鸷。

“皇妹怎么忽然想起来要办宴会来了？”

木萧萧随手一问。

慕阳一愣，迅速反应道：“这公主府建成了之后我也没来过几次，今后嫁了人，许就要入住这公主府了，我就想着正式入住这里之前，能和大家一起吃一顿饭，有一家人的感觉。”

“傻丫头，我和你三哥，可不都是你的亲人。”木萧萧笑着点头，慕阳的眼神几次闪烁，她几乎可以断定，自己前些日子说的那番话起了作用——今天一定不是单纯的宴会，慕阳一定有所打算。

人本就是很极端的动物。

越是深的爱意，就会带来越是浓重的仇恨。

更何况，慕阳身为高高在上的公主。

自尊心跌落神坛，而自己说的那个秘密……

这一场戏，她真的很期待。

几人落座，楚谪静坐一旁，他看不见，故而一直都是用专门的餐具。

楚怜身份尴尬，也不便多做什么大的举动。

只是夹了几块肉在哥哥碗里。

一顿饭，各人皆是各怀心事，食不知味。

“三哥还有事，就先走了，小七若是觉得冷清，就让三嫂陪你多坐坐。”慕谦倾起身告辞。

“不嘛——”慕阳嘟嘴：“三嫂日日要管账，我不忍心麻烦她，楚姨娘不是闲着，要不楚姨娘陪我走走吧？”

木萧萧明悟慕阳的心思，笑道：“就数你体贴我。”

话都说到这份上，楚怜只能留下来。

“楚公子若是无事，也一并留下吧？”似乎漫不经心，她开口道。

“皇兄说，院子里还养了不少鸟，叽叽喳喳的甚是好听，楚公子就算看不见，去听听也是极好的。”

如今乃是隆冬。就算有真有鸟儿，也早就拿罩子罩起来移到室内。

园子里又怎么会有鸟呢。

楚谪恍若没有察觉话中的荒谬：“既然如此，楚谪却之不恭。”

慕谦倾微微皱眉，只觉得自己这个妹妹怎么还不死心，却也没有多做考虑。

带着木萧萧就走了。

只留下楚怜和楚谪两兄妹。

正值寒冬十分，天气冷的让人忍不住发抖，薄薄的雾气久久不散，在空中飘荡着，光线怏怏地洒在地上，丝毫没有暖意，反倒透出阵阵的阴森之感来。

还未落雪，天色灰蒙，四处都是枯树和落叶。虽是看得出经过一番打扫，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致。

“楚姨娘，听说你原是青楼女子？”

楚谪皱眉：“公主，我兄妹二人只是寄住青楼，并非那等下九流的人。”

“哎呀你急什么，本公主又没有说什么。”慕阳撇了撇嘴，想到木萧萧跟自己说的，眼神一冷。

三嫂说的没错。自己只是说了一句，他就如此维护，果然有鬼。

凭什么？

什么堂堂一国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哪一点比不上这个贱如草芥的下人？

熊熊怒火燃起，让她的脸不自觉地扭曲起来。

几人漫步在后花园里，看似步调一致，实则却均是心不在焉。

“哎呀——”一声惊叫。

丫头把点心洒在了楚怜身上。

“毛手毛脚，怎么做事！”慕阳呵斥，随即面露歉意：“楚姨娘，衣裳都被弄脏了，前头就是我的寝殿，不妨进去换一身如何。”

大半碗点心尽数倒在衣服身上，上面还淌这蜂蜜，姜羹等调味料。看起来很是恶心。

楚怜无奈，只得摇头。

一个小丫头把楚怜引进了门：“楚姨娘，您稍等，奴婢去给您寻一件合适的衣服来。”

说完，就推门出去了。

另一边，慕阳却是引着楚谪，到了另一处屋子。

“楚公子暂且在这儿稍等片刻，喝杯茶润润喉。”只有他们二人，慕阳的声音柔和了不少。

楚谪却是不伸手。

“公主弄坏了我妹妹的衣裳，不去看看吗？”

“你……”慕阳声音委屈：“你就那么讨厌我不成，想方设法赶我走？”

“公主多虑了。”楚谪的声音更冷。

“既然没有，你为什么连我的茶都不喝。”慕阳紧紧盯着那一杯茶，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不会的，他不可能发现，媚骨散乃是天下家数一数二烈性的春药，而且无色无味，极难察觉。

更何况楚谪还是个瞎子。

他不可能发现。

楚谪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因为在下不渴。”

本想让他喝下，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事情就成了。

他既然不喝，那只好她来了。

慕阳伸出颤抖的手，幽幽地朝着那杯茶伸手过去。

淡淡涩味的茶，顺着她的喉咙入腹。

热。

很热。

欲火焚身的热。

慕阳觉得，自己浑身几乎要烧起来了，她只觉得浑身酥酥麻麻的，眼前出现了好几个虚影，跌跌撞撞就往前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