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飒枫的死惊动朝野。更是对木嵩然打击极大。
逝者已矣,这时候再说任何的流言都没有了意义。
木家申请用极高的规格下葬木飒枫,慕谦嫡也应允了。
因这此,木萧萧早早地就回了木府帮着娘家招待客人,一同凭吊。一连数日,都没有回谦王府。慕谦倾也不知道在忙着什么,接连数日都没有出现。
最近的日子倒是风平浪静。
珠珠进门,怀里抱着一摞纸。身后还跟着楚谪。
“你们怎么一道来了?”
转眼又看见珠珠怀里的东西。
“这是什么?”
珠珠一笑:“姨娘你忘啦,中元节就要到了。”
中元节乃是祭奠亲人,朝拜鬼怪的日子。
天玄国的惯例,中元节需要折纸船去湖边放上,以哀悼亡灵,安息逝者。珠珠大小父母都不在,自然是要折的。
至于自己……
许是感受到了哀伤的气氛。
楚谪开口:“听说到了中元节,护城河上全是载满了蜡烛的纸船,场面甚是壮观华美。不如今晚我们一道去看?”
虽然一直待在京城,但是以前身在万花楼,晚上乃是万花楼生意最好的时候,自己是从来没有机会出门的。
自己好像,真的从没有去见过中元节。
打定主意,三人到了晚上,就一道去了街上。
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沿街叫卖的小贩,卖糖葫芦,卖发饰,卖民间特色点心。
挤挤攘攘地沿街排开,摩肩接踵,熙熙攘攘,一派繁华的景象。
楚怜一边扶着哥哥,一边兴奋地四处张望。
珠珠比楚怜更兴奋几分,看见什么都叫嚷着。
“姨娘你快看!”顺着她的手指,楚怜看见不远处的杂耍。
那猴子上下扑腾,把一个又一个的碟子放上头上,新奇极了。
“真有意思!”珠珠拍手叫好。
楚怜看亦是新奇极了。
被珠珠拉着往前跑,两人停在一个小首饰摊前。
珠珠摆弄着好看的饰品,显然很是喜欢。
而楚怜的眼睛,却是停留在一个腰坠上。那是一块圆润通透的石玉。
虽然不是特别好,雕刻却是看起来颇为特别。
“姑娘好眼力,这块玉佩,买回去给你的如意郎君最合适了。”
脑海里,瞬间浮现那个白衣翩翩的身影。
不由得脸一红,买了下来。
夜幕渐渐降临。黑夜像是一张巨大的画布遮住了天空。显得阴森而凶狠。
一阵寒风,忽然刮过。
一道银光从半空中猛的亮起。
是剑。
长剑直驱而来,直奔楚谪的面门。
楚怜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顿住了。
完了,自己和哥哥都不会武,今天不知道又得罪了谁。认命似的闭上了双眼,楚怜叹了一口气。
几个灰色的身影突然出现,隔离开了他们和刺客。
“小主子快走。”为首的中年男人回头,压低声音。
不等楚怜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凌空架起,转眼就到了远处的护城河外。
珠珠从刚刚开始一直尖叫。知道双脚落了地,才终于止住了嘴。
“啊啊啊啊啊——发生了什么?”
楚谪微微皱眉,似乎对这聒噪有所不喜:“他们是冲我来的。”
灰衣人见状,就拉着珠珠走远了。
“我听见,他们方才叫你小主子?”楚怜开口:“哥,他们什么人?”
她指的,当然是刚刚那些前来替他们挡剑的灰衣武士。
虽然她不懂武,但是只看身形,她还是能感觉到他们武功高深。
楚谪抬头看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楚怜觉得,今天的哥哥看起来和平常不太一样。
“怜儿,你想离开谦王府吗?”
“离开?”
楚怜皱起眉头:“哥哥,王爷答应咱们治好你的眼疾,只要治好眼疾,我们就——”
“就怎样,就走吗?”
楚谪的眼睛,亮了一下。
“如果我告诉你,我的眼疾已经好了。你还会留在谦王府吗?”他开口,语势咄咄。
“好了?真的?”
楚谪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
四目相对,眼神坚定而有力。
这绝对不是一个患有眼疾,目不能视之人的眼睛。
“怜儿,跟我走,好吗?现在就离开谦王府。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你愿意吗?”
微风吹动树梢,发出沙沙的婆娑声。此刻静的连鸟儿落在树梢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她因为得知哥哥又能看见了而感到狂喜。
可是这个问题,却让她沉默了下来。别过头去,楚怜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的确,一开始,她留在谦王府,确实是因为哥哥的眼疾。毕竟,这里或许是唯一能治好哥哥眼疾的机会。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愿意留下来。
可是,后来……
她猜到了高门大户,必定会有的谄媚恶仆。
她猜到了身为姨娘,屈居主母之下的苟延残喘。
但是,她没有猜到在自己被百般刁难的时候,那个人会站出来。
一次一次,把自己安置在他的羽翼之下。
让她的视线不自觉地追随在他身后。
如果她可以走,她还愿意走吗?
她还能走吗?
眼前的人,双目出神,似乎已经完全沉醉在迷离当中。
“怜儿……”
叹了口气,楚谪摆手:“咱们回去吧。”
落后一步,灰衣人走上前低声:“小主子,事情都解决了。是雇的江湖杀手。”
“早晚都会来的,”楚谪点头。自己身份特殊,被追杀是必然的。
“那事,不让姑娘知道吗?”灰衣人言辞恭敬,不仅是对楚谪,提起楚怜,也十分谦恭。
如果告诉怜儿那件事,她必定不愿意呆在谦王府,甚至,都不愿意呆在天玄。
但是,他不想说。
“你知道吗,一个人最大的绝望,来自于哪里?”
灰衣人一愣。
自己自幼接受残酷的训练,严冬酷暑,无止尽如同地狱一般的训练,冷血如蛇蝎一般的教官,还有无数次至于险境的时刻,都曾经让自己绝望。
楚谪扭头,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顿:“一个人最大的绝望,是来自于他最期待的东西,。”
她还小,她还那么天真。
他实在不愿意,把那么残酷的真相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