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方管家正板着一张冷冰冰的脸：“王爷吩咐，让你明日自己去西头的绣庄去裁剪几身衣裳。年下了，府里来来往往的走动的贵人多，别给王府丢了面子。”

“这是银子。”随便的一挥手，把银子甩在楚怜的怀里：“早去早回，王妃还等着呢。”

“哎，方管家——”青儿奇怪地开口：“咱们府里不是有绣娘么，干嘛还要上外头去裁衣裳啊？府里的绣娘，手艺还更加好些。”

冷哼一声，他脸上多了几分不屑：“什么衣服，配什么人。咱们府里的绣娘，是给主子绣衣服的，懂吗？”

这话里带刺，意思就是楚怜不是主子，不配穿绣娘绣的衣服了。

“你！”

楚怜连忙拦住青儿，送走了方管家。

“他这样欺负咱们，明摆着不把我们当人看了，怜儿你怎么都不说话啊。”青儿心疼楚怜，很是恼怒：“你好歹是个姨娘，再怎么不受宠，怎么就不是主子了？什么瞎了狗眼管家！说话竟然这般放肆。”

楚怜摇摇头：“方管家觉得我出身万花楼，乃是下贱人，是以一直看不起我，今天都还算客气的。”

青儿叹了一声气：“你别难过，今晚我继续陪着你一同倒夜香。”

到了傍晚，萍儿果然准时来给楚怜“派活”。

有了昨天的经历，楚怜倒也是有所准备，不过还是心中纳闷，王妃娘娘难不成每日夜里都要解手不成，日日都有夜香让自己倒？这也太离谱了。

萍儿看出楚怜的困惑，扫了一眼屋子里和昨日一模一样的夜壶，凉凉道：“王妃如今身怀六甲，身子和常人有所不同，是十分正常的，姨娘应当不会有别的想法吧？”

当然会。

可是会，又有什么办法。

楚怜低头不吭声，拿出一根布料绑在自己的鼻子下面，就准备提夜壶。

这布料她特意沾了青草炖的水，有淡淡的草香，能冲淡不少夜壶的臭味，乃是她今天特别准备的。

哪知道，下一秒，萍儿伸手就抽走了楚怜鼻子下面的布条：“楚姨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王妃娘娘的东西，你是在嫌弃王妃娘娘吗？”

楚怜一愣，不知道该如何辩解。瞪着一双水灵的大眼睛，放出些许无辜。

“那还不老老实实给我搬！”猛地朝地上淬了一口唾沫，猛地开口。

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没别的法子，楚怜努力屏住呼吸，提起那夜壶往前走。

今天的味道比昨日的更加刺鼻，非但臭气熏天，还带有一股奇怪而恶心的味道。像是死鱼腐败的味道，闻起来极其恶心。忍不住呼吸的一瞬间，楚怜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呕出来了。

她敢肯定，这绝对不是王妃的什么夜香。

她就是铁定了心思想要整自己。

可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

好不容易在青儿的帮助下，两人合力倒完今日的夜香，在把夜壶从里到外仔仔细细清扫了一遍，都已经到深夜了。

楚怜和青儿两人面面相觑。

“要不我去打点水来，累了一身的汗，咱们洗个澡吧？”楚怜建议。

然而两人没走几步，却看见周围的丫头仆人，都捏住鼻子，离得他们远远的。显然是十分嫌恶她们身上的味道。

两人这才惊觉，身上早就不知道在上面时候，沾染上了那夜香的味道，发出阵阵刺鼻的恶臭。

尤其是楚怜，连着两日倒夜香，早就让她的衣服——乃至于皮肤上都是极为恶心反胃的味道。让人避之不及。

“你身上这么一股子味道，王爷闻见了肯定不喜，王妃就是故意的。”

青儿虽然是个直肚肠，但是毕竟也当了多年的丫鬟，这种妻妾之间的斗争，她比楚怜来的敏锐许多。

“咱们一定要想办法把这股子味道给去了！”青儿开口：“否则你顶着这个味道，别说王爷，很快整个王府都会躲着你走。”

然而两人倒腾了一晚上，青儿几乎帮她搓掉了一层皮，却还是不见味道散去。

“要不明天你去买点香料来，放在浴盆里泡泡看？”青儿提议：“反正怜儿你明天一早上不是还要去绣庄选衣服吗？”

青儿不说，自己都险些要忘了。

楚怜点头：“多谢你了，青儿，”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哥哥的事怎么样了？”

显然没想到楚怜会忽然开口问此事，她的面上闪过一丝慌张。

避开楚怜的眼神，她看向地面：“已经解决了。”

放心地点点头，楚怜难得伸了个懒腰：”那就好，能帮上你好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刚发白，楚怜就收拾好了东西，往西头的绣庄走去。

天玄国虽然有不少绣庄，却大多开在东南面，不为别的，只因为城中的达官显贵的府邸大多设置在东南面，绣庄做的是富人的生意，自然要开的离贵人们的住所近一些。

而西面，只有一家叫做天锦的绣庄。

这就是楚怜今日要去的绣庄。

一路上很顺利，走了一段路，她就到了绣庄。

矮矮胖胖，穿着一身金灿灿的绣庄掌柜迎了上来，闻到楚怜身上的味道，他却不为所动，像是什么都察觉到，一双细细的眼睛眯起：“这位姑娘里面请，是要做衣裳吗？”

楚怜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点点欧，就跟着老板的脚步踏进了绣庄。

所有的绣庄都想着靠近东南，做富贵人家的生意，而天锦则另辟蹊径，转而在西面，专门给稍微有一些闲钱的人缝制一些不那么贵，却也相对而言比较体面的衣服。所以这里的布料虽然不是十分上档次，但是料子却是不少，连同款式也有非常多可以选择的。

楚怜从有记忆以来，穿的都是别人不要了的破旧衣服，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进绣庄给自己做衣裳。

她好奇地东摸摸。西摸摸，看见几个好看的花色，都喜欢的爱不释手。

忽然，一块布料落入她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