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慈宫中，宋凝儿正乖巧地坐在一旁，屏息凝神，等候着上面那位的开口。

“母后——”身穿皇袍的身影踏门而入。

“完成了？”

慕谦嫡点头：“人已经带进去了。”

太后嗯了一声，随即念了声阿弥陀佛：“我们也是为了老三好，这没办法。”

“王爷乃是人中龙凤，命比天高，楚怜不过一个乡野丫头，身份卑贱，她的命若是能解了王爷的寒毒，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这是为国牺牲的大好机会，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太后娘娘不过是发了善心，给了她这个机会罢了。”宋凝儿连忙劝慰。

原本宋凝儿还吃不准这个楚怜在慕谦倾心中的地位，却没想到入府之后的没几天，自己的就被叫进宫中，说了楚怜能解慕谦倾寒毒之事。她不傻，虽然自己的夫君是慕谦倾，但是天下终归是皇上的，于是她当机立断，投靠了皇上的阵营。

事实上，今日楚怜没有抵抗，老老实实上了马车，若是她胆敢抵抗，她早就准备了下手毒辣的打手，只是今日没有用上罢了。

“凝儿说的对，母后不必忧思太过，此事儿臣定会处置妥当。”

“若是老三问起来——”

慕谦嫡忙答：“木嵩然的事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容易查清，沧州的线索也没那么容易查到，若是皇弟真那么快回来。”

“臣女就说楚怜进宫替母后抄佛经了。”宋凝儿反应极快，接口道：“臣女早已经几次三番在王爷面前开口说自己要进宫替太后娘娘祈福，楚怜身为谦王府一员，进宫摘抄佛经也是应该的。”

“你倒是乖觉，”太后笑了一声：“既然如此，你们下去吧。哀家也乏了。”

“是。”二人齐齐道。

“老三身边有你，朕很欣慰。”慕谦嫡看了一眼宋凝儿，赞许道。

宋凝儿两颊飞红，点点头。

而此刻，寒室里的楚怜，正经受着几乎残酷的痛楚。

她只觉得浑身所有的血液都已经冻住了，关节几乎都要结成石头，痛的昏迷过去，梦境里是一个自称是自己爹爹的男子反复让自己坚持下去。自己和他没说两句，又再度被冻得痛醒，随后又再一次昏迷，又痛醒。

如此反反复复，一开始楚怜还努力让自己记住醒过来几次，一段时间之后，她的大脑也已经失去的思考能力。在无边的，残酷的冰冷之中，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闭上几眼，是无止境的黑，昏迷之后在梦中，是可怕的，冰冷的白。反复交替。

而在在无边无际的黑白之间，是从不停止的寒冷和麻木。

哪怕有人冲过来砍断她的手臂，楚怜相信，自己此刻都不会有任何感觉，不是痛，是已经彻底没有了知觉。

几乎是同时，慕连城和慕谦倾，都在远处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可是那种异样的感觉极快地一闪而过，转而几乎是一瞬间这种感觉就消失不见。

没有人发现，楚怜被关在冰天雪地，堆满万年寒冰的密室里几乎要死掉。

好疼，好疼……

太疼了

让她死好不好，她好想死好想死啊……慢慢失去意识，楚怜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要被冻成一块块僵硬的冰块。

寂静如水的空气中，隔壁却忽然传来脚步声。窸窸窣窣，似乎是两个人走动的脚步。

“人已经进去了。这件事就这样办吧。”

“嗯。”声音含糊不清。

“这些日子围着她，辛苦你了。”声音稍微清晰了一点，是慕谦嫡的声音。

“嗯，等到她体内的力量觉醒，寒毒就可解了。”

“拖了那么久，也该有个了断。那样的女人，玩几日就行了。”

随即，一个脚步似乎走了出去。

另一个人的脚步走了进来。

慕谦嫡的声音再度响起：“也难为老三了，装了那么久，还是我帮他下手吧。”

“谦王爷心慈。”

“知道他心慈手软，只好朕亲自出手了。”

声音渐渐模糊下去，戏文里说，皇宫里的地窖很多都是连着的，自己的这个寒室边上，是还有另一个密室不成。

其实楚怜若是细想，就能察觉出当中的不对劲，明明宋凝儿说慕谦倾已经去了沧州，怎么又会出现在皇宫里呢？可是寒冷会磨灭人的意志，让人丧失判断力，楚怜早就已经被这般蚀骨的寒冷磨灭了理智，混沌之中，再难以思考。

所以这一切都是一个骗局……

从她入府，她的存在，慕谦倾对自己的维护……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给自己的幻觉。

“听见了吗？”慕谦嫡的声音，蓦地响起。

“你和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皇弟只不过一时兴起和你玩了几天，你就真的以为自己有多稀罕的？”

一双脚用力地踩上她的手，楚怜似乎感觉到自己的骨头在被细细地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