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孙夜渺就带着两个侍药童子，和慕谦倾一同到了皇上的寝宫。以防万一，慕谦嫡要求整个渡毒的过程都在宫中实施。

寝殿上侍奉的人早就被慕谦嫡屏退，连同周围的侍卫都被调开，转而由皇上的亲信队伍护卫。

“开始吧。”

孙夜渺点头，就示意一旁的童子打开一打粗细长短不一的银针，从里头取出一根：“王爷体内的寒毒潜伏已经多年，虽然王爷武功高强，延缓了寒毒本身的蔓延，然而日积月累，寒毒还是不可抑制地四面倾泻。如今，我要先把王爷的寒毒从体内的经脉当中聚集起来。”

“身体内属寒的大穴有‘孔最’，‘鸠尾’，‘合谷’和‘风市’，‘商丘’五处，我先以针法逼寒毒汇聚，如此才能彻底逼出所有的寒毒。”

“动手吧。”慕谦嫡开口，语气当中有着隐隐的兴奋和期待，自己等了那么久，就是为了今日。

细细长长的银针缓缓没入慕谦倾的体内。若有所思地，他蓦地抬头，意味深长地和楚怜对视了一眼。随即他瞟了一眼看向孙夜渺。

“皇上，”孙夜渺道：“行针需要凝神静气，屋中不能有旁人干扰，您看……”

点点头，慕谦嫡和两个童子就一道离开了。

“你和慕连城是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楚怜皱眉：“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和慕连城，真让本王恶心。”

楚怜的瞳孔猛地放大后收缩，眼中露出震惊的神色，她很快反应过来，慕谦倾是误会了自己。可是解释又如何呢？难道她的身份，她的作用会有什么改变吗？

眼中极快地划过一丝哀伤，又马上换上了一副冰冷森然的样子，在寒室之中，她听得清清楚楚，他可从来都没把她当成他身边的女人，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相信他的虚情假意，是这辈子自己做过最恶心的事了。

这对兄弟从一开始就把她当成解毒的工具，慕谦倾更是从来，都只是想利用她罢了。

脸色微微泛白，指尖随即轻轻颤抖，楚怜努力抑制自己心中波澜起伏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点。

所谓的爱，只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被利用了就算了，还要被骗去数钱，这样的事，她绝不会做。

“少说废话，”楚怜的头高高扬起：“你需要我替你解毒，我需要还我自由身，摊上你已经够倒霉了，我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楚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慕谦倾猛地坐起来，眼中迸发出怒火：“你想结束？你想跟我的六弟二人，从今往后奸夫**，过不要脸的生活？”

孙夜渺吓得一哆嗦：“王爷，您可不能坐起来啊。”

“是又如何？”

“呵，”慕谦倾根本不理睬孙夜渺，任由身上插满银针：“早知道这样，本王当初就应该直接杀了你。”

“是么，”楚怜一笑：“杀了我，就无人可解你的寒毒了。你不觉得可惜吗？”

“你娶我入府，不就是为了解你身上的寒毒吗？”

楚怜嗤笑一声，仿佛再看什么笑话一样：“慕谦倾，你在我看来，只是一个卑鄙小人。”

猛地一伸手，下一秒，却一把被楚怜抓住。两手交汇的地方闪烁着幽幽的蓝光，无尽的寒意顺着楚怜的指尖源源不断地导入到慕谦倾的身体里。

孙夜渺吓得腿都软了，要是王爷在这里出了什么事，他就可得横着出去了：“楚姨娘，王爷身上的寒毒本就在游走，千万不可以再施加寒气给他，否则就有性命之忧啊。”

“慕谦倾，”楚怜的声音一字一顿，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你自认是我什么的，夫君么？”楚怜挑眉，冷冷一笑。

“我被木萧萧当中暗算，被太后当朝羞辱，珠珠因我而死，我被木萧萧喂下毒药，从今往后再也不能有孩子。”

“慕连城因为我几度遇险，置生死于险境。而你呢？你又做过什么？”

冷冷地看着慕谦倾，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你还觉得我有愧于你？如果不是你，我会莫名其妙被带进谦王府，莫名其妙卷入这些事件，最后站在这里吗？”

“不是我有负于你，是你亏歉了我。”

楚怜的声音极度寒冷。

慕谦倾从未想过居然会听到这番话，眼神中有些诧异，沉默着不再说话。

孙夜渺站在一旁吓得战战兢兢，这渡毒的第一步才刚刚开始，两人就剑拔弩张，完全不配合，后面的还不知道要出多少岔子呢。

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那个……王爷，楚姨娘，我才刚刚开始行针，此针需要行七遍，每一遍——”

“你别以为这是我多大的荣耀，慕谦倾，从今往后，都是你欠了我的。”楚怜的声音像是冰刀，直接没入他的身体。

“你……”慕谦倾眼睛猛地一瞪，经脉倒行，一口带着寒气的鲜血瞬间喷涌了出来。

孙夜渺几乎要哀嚎了，这两位祖宗能不能消停会，自己行医那么多年，还从没见过那么不配合的病人。他小心翼翼道：“王爷，楚姨娘……”

“知道了。”两人冷哼一声，不约而同开口。

“那就好。”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两人，他叹了口气，继续行针。

六遍针行过，大半游散在四处的寒毒已经渐渐被聚拢到了慕谦倾的胸口，此时慕谦倾的胸口青筋根根爆出，呈现出诡异的淡蓝色，而随着每一根针的入穴，胸口的青筋颜色就更深一分。

“王爷，”孙夜渺眼神凝重：“还有最后一遍针，游散在四处的毒性一旦聚集，其痛楚会比原先加重百倍。”

话音刚落，一轮新的银针再次没入慕谦倾的几处大穴：“王爷千万要用气凝住寒毒，不可让其四散。”

“无妨。”他闷哼一声，随即别过头去，还是面无表情。

一直到最后一根针落入，慕谦倾的胸口甚至已经凝结成了薄薄的寒霜。

别说楚怜，连孙夜渺见了都啧啧惊叹，此毒性如此之强，毒气凝结在体之时，居然能化气为霜，他平生见过无数大大小小的寒毒，却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此毒，确实除了渡，也没有别的法子可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