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男宾席人头攒动窃窃私语。

其他小姐们见了，自己不敢落后。虽然这出头鸟被人拿了去，但是若是能趁此机会展示一番自己的琴棋书画，为自己挣一个长脸的机会也是极好的。

接来下，南安宋家的大小姐一曲长相思让人肝肠寸断，苍西白家的三小姐一副春景图栩栩如生，华武陵家的武二小姐表演的剑舞英姿飒爽，好好的百花宴转眼就变成了各家大小姐们比试的场地。

楚怜一文不名，什么能拿出的手的技艺都没有。不过她对嫁个金龟婿没有任何兴趣，索性坐了个好位置，一边百无聊赖地吃着果子，一边欣赏着众人的表演。

“各家的表演都是极为出彩，让本宫眼界大开，”皇后娘娘高高坐在上面，蓦地开口，若欧所思：“谦王府好像还没展示？”

此话一处，众人才反应过来似乎确有其事。

宋凝儿一听，脸上随即有些别扭，自己毕竟是人妇，和没出阁的小姐不同，到底还是要更加矜持些的。可是皇后开了口，自己也不得不有所反应。刚刚想要起身，却见到慕谦倾早先自己一步上前：“皇嫂，内子今日身子不适，既然皇嫂想要有人助兴，臣弟愿意。”

“哦？”皇后打趣：“三弟还真是护妻护的紧，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三弟的技艺，既然如此，本宫一定要好好瞧瞧了。”

慕谦倾微微一顿，就从一旁的乐师中接过一把琴，一身白衣席地而坐，一双极为修长白净的手缓缓落下，绷地笔直的弦被轻轻地拨动。

随即，如高山流水一般的琴音从他的指尖倾泻而出，旋律优美，意境深远绵长，一副壮观宏伟的画卷在众人的眼线徐徐展开，恢弘壮丽又不是精致典雅。一时间所有人都醉了。

只有楚怜，几乎失神。

因为这首曲子，她听过。

那日夜晚，在王府的小苑里，他曾今对自己抚琴，说此曲还缺一半，当时的自己挖空心思，费尽心力，甚至研究琴技，就是为了想办法有朝一日能合上这首琴。

她原本以为这是他们二人独有的秘密，却没想到，被他如此堂而皇之地公开了。

唇畔勾起一个笑意，也是，楚怜，你又凭什么自作多情，说到底，你不过是他的工具，用完了就丢而已。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只是稍微对自己说了一星半点，自己就以为遇到了什么真爱，真是可笑至极。

忽然，一个笛音加了进来。

原本慕谦倾的琴音不能说不好听，但是总是有一丝过于沉重恢弘的感觉，让人听来不觉得轻松。而这声笛音清脆明亮，仿佛画龙点睛一般，顿时让整首曲子听起来明快欢乐却又不失原本的磅礴大气。让所有人听了为之一振。

“谦王爷谦王妃真是才子佳人啊。”赞叹声此起彼伏。

才子佳人吗？

楚怜的心极快地钝痛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原本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一曲完毕，所有人都还沉醉在如梦似幻的美妙的旋律当中，如痴如醉。

“好，好，好，太好了！”猛地喝彩，开口的居然是皇室乐府的府长。此人是出了名了乐理大家，一般的乐谱他根本不屑一顾，此刻他居然连声高呼好，可见这琴音真的让他极其满意了。

“没想到三弟还藏着这样一首，”皇后笑道：“今日我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皇嫂缪赞了。”

“你们夫妻二人琴瑟和鸣，真是天生一对。”

“哪里，”事实上，慕谦倾也没想那么多，听到那笛音的时候，他下意识以为，是……不过也是，这怎么可能，她不过是自己的药而已。况且自己的寒毒都已经好了，严格来说，她对自己而言，就什么都不是。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阵恼火，手不自觉地挥了一下。

“啊！”慕谦倾身后的丫头随即一阵惊呼。

咣当一声，一个托盘随声摔地，顿时摔成了四分五裂。

“怎么回事？”皇后听到动静，不由得皱眉。

里头装的是特意为了今日宴会准备的百年陈酿，且该酒最好的喝法乃是用极寒的冰冰镇着，这丫头一摔，酒水连同冰块，都一齐摔落在地上了。

“你去冰窖里重新提一壶来，”指了一指一旁的王太监，皇后开口。

“不必劳烦王公公，”慕谦倾的眼神阴郁，眼眸中似乎有着隐隐跃动的不知名的怒火：“本王不小心砸碎的东西，本王的人自会去取。”

慕谦倾乃是独自一人进宫，在座谦王府的人，除了谦王妃，就只有楚怜了。谦王妃身份贵重，当然是不可能去做这种粗活脏活的，那就只有……

众人的眼睛都不自觉投向了楚怜。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逼自己置此，看来今天，他是铁了心要让自己出丑了。自己今天本就穿的单薄，他是觉得不满意，还想试试看自己的至寒之躯到底是不是真的么？

回报慕连城一个放心的眼神，楚怜缓缓起身：“好。皇后娘娘稍等片刻，臣女去去就来。”

这老三，是转性了？

皇后一怔，前些日子不是还很护着这个妾的么？怎么现在反倒很不得让她出丑似的？难道他不知道冰窖里除了都是厚厚的冰寸步难行，更重要的是，里头藏了近几百种酒，若是没有人指导，她又怎么找到这酒呢？

不过也好，反正按照如今皇上的意思，她恐怕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既然如此，就辛苦你跑一趟了。”

楚怜不置可否地点头：“不过臣女并不知道酒窖在何处，还望皇后娘娘明示。”

“香儿，你陪着妹妹一道去。”宋凝儿开口：“就不劳动皇后娘娘的大架了。”

“是。”微微一挑眉，楚怜就一身薄衫，跟着香儿一道往御花园的深处走去。

两人一并走了一会儿，在一处假山前停了下来，为了求美观，不少地窖的通道都是用假山石掩盖的，这倒也不奇怪。

“就是这儿。”指了指假山的门口，随即香儿缩了缩脖子：“你先下去，我跟在你后面。”

洞口黑魆魆的，没有一丝光亮。

楚怜的唇畔勾起一个笑，想暗算她吗？有胆子就尽管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