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是母亲的诞辰了，咱们今日就先家里人小聚一杯，替老夫人庆生。”
楚杰肚子微凸，头顶头发也有些稀疏了，尽量往后梳理，让头发看起来不那么少，穿着一身青色短衫，看起来虽然富贵，但像个十足十的唱戏的，颇有几分滑稽。
昨日只是简单介绍楚怜，今日却算是给老夫人过寿了，所以楚杰的两房姨太也都来了，分别是方姨娘和宋姨娘。两人长相各有千秋，不过也都是貌美如花。此刻正屏息凝神低头不说话。
“咦？怜儿姐姐还没来吗？”楚雯一怔，瞪大天真的眼睛扑闪道。
“还没来？”
楚夫人柔柔一笑，很是宽容：“许是家里大，迷路来晚了。”
“小姐到了。”岚衣带着楚怜，眼看着踏进了门。
“来了，”老夫人点点头，也没有过多责备，反而慈爱地指了指自己手边空的位置：“来祖母这边坐。”
楚治和蒋蓉的眼神对视一眼，似乎极快的闪过什么。
“你这衣服，怎么了？”刚刚落座，老夫人就发现了不对劲。
楚怜的衣服的两管袖子长短不一，一只手倒还是正常，另一只手却足足短了三寸，看起来像是小孩的衣衫被硬生生套在了她的身上一样。
“这……”
“妹妹，你这是怎么了，衣服都短了？”楚雯还是一如刚刚的天真，眼底却有一丝恶作剧的得逞。虽然楚怜并没有如她所愿穿上“守孝”的衣服，而是选择直接裁短了衣服，但是看见此刻楚怜滑稽搞笑的样子，她眼中的笑意就更深了。
楚怜抬头，两人对视一样，几乎是瞬间就肯定了是这个楚雯搞的鬼。
既然如此，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我……”
“有话就说，有什么事，祖母替你顶着。”
楚怜乖乖地点点头，脸上又闪着犹豫的神色。
“到底怎么了！”老夫人有些不耐烦。
楚怜这才开口：“老夫人，我听说，我的院子，前些日子是给雯儿妹妹的？”
“是啊，那院子采光通透，敞亮，朝向格局都很好，只是雯儿日日喜欢去后花园，我便做主给她换了个离后花园近些的院子。”
这当然不是真实的原因，真实的原因是这个屋子里老夫人的院子很近，楚雯才不想日日都看见老夫人呢。只不过台面上说不得这话罢了。
“是这样啊，”顿了顿，楚怜才朝开口，却并不是诉苦，而是求情：“老夫人，雯儿妹妹一定不是故意的，求老夫人不要往心里去啊。”
“什么意思？”王氏也被弄糊涂了。
“其实这个衣服，是雯儿妹妹留下的。”楚怜低下头，一字一顿似乎讲的很艰难：“我的衣衫就一件，不慎被弄脏了，看见屋子里有干净的衣服就穿上了，哪知道这上面，居然是挂着孝的。”
“挂孝？”王氏猛地瞪大眼睛：“挂谁的孝？”
“我也觉得纳闷，难道是我爹娘的？”楚怜故作思索，随即露出释怀的表情：“或许只是雯儿妹妹和人做戏弄着玩的，不过明日就是老夫人的诞辰，这衣服我是无论如何都穿不来的，所以就自作主张，裁了一段，勉强缝上就穿上了。”
楚怜说的轻松，王氏毕竟老道，这话到了她的耳朵里，就是另一番意思了。
自己如今上了年纪，这个丫头跑自己的屋里也不勤快了，难道是这一家人有什么打算不成……
蒋蓉看这个架势，就极快地反应过来，老夫人这是往歪处想了。
她连忙站出来，挑眉骂道：“雯儿！你给我跪下！”
“还愣着干什么！我叫你跪下！”
“你年纪也不小了，跟你说了多少次，院子里养的那些花花草草，再这么说都是些死物，你看书看多了，悲秋伤春也就罢了，学古人葬花，那也罢了，还要给植物戴孝，你也太荒唐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蒋蓉一开口，马上就把事情定义成小孩子玩过家家了。
“娘，我没有……”
“你还敢说没有！你快给我跪下！”
楚雯没反应过来，但是看见自己娘亲这般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一下子就跪下了。
“整日里学戏文里头那些不着四六的东西，真是气死我了！”蒋蓉又骂了一句，才转身泪水涟涟：“老夫人，是我没有管教好雯儿，惹得怜儿也受了冷，都是我的错！”
果然，被蒋蓉说了几句，老夫人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呼吸也缓和了不少。
“妹妹真是有情趣，还会给植物戴孝，”楚怜点头，似乎在赞许，却是把“戴孝”两个字若有似无地咬得特别的重。
听到这话，老夫人的脸色又凝重了起来。这话说的不错，自己还好好的活着，府里带什么孝！要知道上了年纪的人，对长寿是特别的在意的。
“像什么样子，也不看看明日是什么大日子，若不是怜儿甘愿自己受冷，我还不知道要多晦气呢！”
蒋蓉连忙低头：“老夫人教训的是。”
“雯儿本是玩心，但是却也有不妥，就罚抄《女戒》十遍。”楚杰看看形势差不多了，就插口道。
蒋蓉的脸色微微好了一些，再看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女儿还想开口辩解，随即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没眼力见的死丫头，今天真是气死自己了。
“嗯，就这样吧。”老夫人点头。
“老夫人，怜儿也有错，甘愿领罚。”楚怜适时开口：“怜儿初来乍到，不该在这时候提起此事，惹得大家不快。”
“怜儿小姐哪里话，小姐刚刚也说了，自己只有一件衣服穿，这也是无奈之举。”一个陌生又动听的声音忽然响起，楚怜抬头，正是坐在下首的宋姨娘。
她的唇畔微微勾起，看来这个楚杰院子里，也不是铁板一块啊。
“那是自然，”蒋蓉点头：“我已经吩咐了人去做下了衣服，只是还没来得及前去测量怜儿的身量。明日师傅就该有空了。”
“明天家里客人多，这身衣服肯定穿不了了，让雯儿先匀一件给怜儿穿着吧。”老夫人淡淡开口。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