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苏蓝萧便与往常一般去了宫里上朝议事。
据说这么多年,只要他没有出征在外,这上朝就从未迟到过,果然是十佳好员工啊。
苏夜弦也是一向习惯早起的,此刻正刚刚跑完几圈,坐在自己的院子里休息,想着过一会再练练擒拿散打。
多健健身总是没坏处的。
没想到却突然听苏千雪在院子门口小小声喊了一声:“姐姐,我可以进来吗?”
苏夜弦朝她看一眼,淡淡笑了:“这还要问?你想进来便进来啊。”
苏千雪这才跨进院子,缓缓走了过来,坐在苏夜弦对面,颇有些委屈的说道:“爹爹说我的脸还没有好,你又一向体弱,怕我会传染给你,一直不许我过来看你,不过姐姐不用担心,其实……其实我这个不传染的,这都快三个月了,也没见府中有其他人与我一般如此症状。”
那是自然,苏夜弦心底暗暗一声冷笑,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苏千雪这脸上是怎么回事了。
苏千雪做得初一,她自然也做得十五,难道你甩我一巴掌,我还憋着不还手?
她可不是白莲花!
不过,不得不说,她这个爹真是相当非常的好啊!
苏夜弦笑道:“爹也是太紧张我了,毕竟我病了那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好些了,他自然是会多担心我一些的。”
苏千雪垂下头,嘴唇动了动,又眼神闪烁的望了望她,似是有话想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苏夜弦最是不喜欢跟人打哑谜,尤其是居心不良之人,便开口道:“有什么话就说吧,在姐姐面前,难道你还有什么顾虑?”
苏千雪闻言抬起头,犹豫了一会才道:“姐姐这段日子都是喝的什么药?”
苏夜弦道:“我喝的什么药,千雪不是最清楚的吗?怎么还来问我?”
苏千雪倒也并未听出她话外之意,只道:“我以为姐姐还服了些我不知道的灵丹妙药,本是想问问姐姐,看看是否对我脸上的红斑也有效果。”
苏夜弦拿起茶杯,用盖子刮了刮,不紧不慢饮了一口,缓缓道:“我倒是没喝过什么灵丹妙药,只是没有再喝你送来的药罢了。”
苏千雪脸上温顺的表情瞬间凝滞,有些意外的抬起眼眸,半天才堪堪说出一句:“这段日子我送过来的药,姐姐一直没有服用吗?”
苏夜弦放下茶杯,一双清亮的眼眸毫不顾忌的落在苏千雪布满惊讶的脸上。
她淡淡的笑着,却是一番洞若观火的神情,一字一句道:“我若还一直服用,千雪觉得,我此刻会是这番模样吗?”
苏千雪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慌乱,却立刻就掩饰过去,笑道:“姐姐这话,是何意思?那些药可都是常来府里的大夫开的,难道姐姐觉得那药有问题么?若是有问题,那每次大夫来为姐姐把脉,也不会看不出来的,是不是?”
“是啊。”苏夜弦却是个稳得住的,面上依然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只是看着苏千雪的眼神却是凌厉非常的:“这药我喝了那么久,他次次来把脉竟然都看不出问题,这样的庸医,我看以后也不必再来了,以后他也不必再行医,省得延误他人病情!”
她又忽然笑出声来,用了些嘲讽的语气说道:“你看,他连你脸上这样的小问题都医不好,甚至看不出是何缘故所至,可不就是个庸医么,依我看,你这脸,不过五天定会好起来的,他还不如我一个外行呢。”
苏千雪越听她这话就越是觉得不对。
可心底却又始终不肯相信,这个一向蠢笨如猪的长姐,会突然间变得这样聪明,竟看出那药是她做了手脚,那大夫,是早已被她和娘亲买通了的。
或许?她只是怀疑?并没有实证,因此在套她的话?
总之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绝不能正大光明跟苏夜弦撕破脸的。
要知道父亲对苏夜弦那可不只是偏心了一点点,若真的与她明面上对着干,她只怕非旦讨不了好,连想嫁入宣王府的念头也会被彻底断绝。
苏千雪只当是自己多心,试探着道:“姐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姐姐不会真的以为是我在药里做了什么手脚吧?我是万万不会害姐姐的呀!”
苏夜弦渐渐淡了笑意:“不是你吗?幻冥草这东西你可熟悉啊?”
苏千雪闻言,心中一跳,可面上却是面不改色:“什么幻冥草?我从未听说过啊。”
“哦?是吗?那大概是我眼瞎,竟然看错了?”苏夜弦斜睨着她:“那……不如我们一起去你院子里找一找?看看我的眼睛到底有没有瞎?”
“姐姐……”
“闭嘴吧你!”没等她继续狡辩,苏夜弦已经忍不住开口打断,实在是没兴趣再陪她演戏,关键是她演技还很烂!
苏千雪从未见她如此疾言厉色过,一时竟被吓得当场愣住,不知该做何反应。
苏夜弦精致的面上此刻笑意全无:“你也别再装了,你装着累,我看着更累,你想当宣王妃,我一点也不介意,可你用这种下作的法子,我却是相当介意!”
她把头扭到一边,懒得看苏千雪那张虚伪的面孔:“我这人不喜欢演戏,今天我们就把一切都搬到台面上说清楚,我不妨告诉你,若是你心肠好一些,我还会替你向爹说一说,圆了你宣王妃的梦,可惜你面善心恶,为求所得不择手段,若你当了宣王妃,那还不作威作福?所以呢,这宣王妃虽然我自己是决计不当的,可也绝不会让你有半点机会!”
这话已经讲得这样明白,苏千雪自然也是再也装不下去的。
那副楚楚可怜的姿态顿时没了踪影,余下的只是满脸妒恨。
往日柔顺的语气此刻早已荡然无存,苏千雪的言语间皆是尖酸刻薄:“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几月不见,你倒是比以前要聪明了。”
“对嘛。”苏夜弦看回她,面露笑意:“做回你自己的本色多好,省得总是戴着一张虚伪的面孔做人,我都替你累得慌。”
苏千雪气得不轻,又不禁回想了一下刚才苏夜弦说过的话,突然蓦地瞪大了眼睛,问道:“我这脸,是不是你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