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慕宸有趣的看了一眼终于肯主动坐到他身边的苏夜弦。
这小姨子对他有意思,他也不是今天才知道,只是一向装做不知情罢了。
不过苏夜弦居然会吃醋,还会怼苏千雪,他倒是没想到的。
这姐妹两,竟然是面和心不和。
看来这苏大将军家中,也是一本理不清的账啊。
回程时,将军府一大家子都齐齐站在门口,按着规矩恭恭敬敬送君慕宸和苏夜弦回府。
虽说是自己的女儿女婿,可这尊卑有别,礼数是不能不顾的。
君慕宸正要上车,却不知为何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稍稍偏了头,目光里快速闪过了一丝怀疑之色。
苏夜弦本跟在他身边,他这么招呼都没打一声就忽然停下,苏夜弦顿时一下撞在他身上。
她猛然抬头看他:“你干嘛?突然不走了?”
却见他正转过身,眼神从某个虚空之处收回。
君慕宸瞥她一眼:“没事,走吧。”
他并不多言,苏夜弦也懒得多问,只是也狐疑的朝他刚才看过的地方看去。
那地方就是一堵普普通通人围墙,围墙上什么也没有。
苏夜弦不由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多想,随他一同上了车。
待他们走远了,将军府那群人也都一一进了府内,那围墙之上此刻却突然凭空多了个人。
论样貌气质,他虽不及君慕宸逸群之才,亦正亦邪,却也是风神俊朗,眼角眉梢皆透着说不出的邪魅。
再加上他那身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黑衣锦袍。
端的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典型模板。
若他主动去追求哪个女子,怕是难有人能抵其魅力。
这人就这么稳稳当当坐在那高墙之上,倒仿佛是搬了把凳子坐在平地一般。
他好看的面上带着略有深意的笑容,深邃的目光是锁定着那遥遥远去的马车的。
而他手上,正一下一下把玩着一块精致的玉佩。
苏夜弦若是此刻见到他,定会大吃一惊!
她所惊讶的,不仅仅会是他手中所握之玉佩十分眼熟。
更重要的,是他的长相!
“她就是苏夜弦?”此刻这人正喃喃念出她的名字,面上浮现一丝疑惑:“三月而已,一个人的变化竟会如此之大?有点意思。”
他垂下好看的眼睫,虚空招了招手。
立即有一黑衣人不知从何处落到他身边,抱拳道:“阁主!”
若你离得近,定会发现这黑衣人衣裳左上角,赫然绣着半月流云之图样!
正是江湖上人人皆知的流月阁徽章。
这人既称那男子为“阁主”,毫无疑问,此人正是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流月阁阁主,端木焱!
此时的端木焱,面上维持着不变的笑容,手指在那玉佩上轻轻敲了敲,淡淡吐出几个字:“杀了他。”
那人眼神中露出讶然的神情,似是不确定自己刚才所听到的,又或是害怕自己是否是会错了意,届时引来什么不必要的后患。
毕竟……那雇主不是一般人。
不禁试探着问了一句:“杀雇主?”
端木焱稍稍抬起头,斜眼瞧他:“不然呢?”
他既已明示,那人便也不再多问,只干净利落的应了一声:“是!”
“人头交给我,我有用处,派几个得力的人盯着宣王府,离远点,别叫宣王发现了。”端木焱若无其事讲完这句,便施施然起身,一个纵身,眨眼间已跃出老远,不见了踪影。
苏夜弦却不知自己已被这杀人不眨眼的家伙给盯上了,依然自己过自己的。
反正君慕宸白天多数是不在府中。
要么去了宫里,要么在外面找乐子。
即使回府,也不怎么鸟她。
她正好乐得自由自在,想干嘛干嘛。
“小姐,你真要去啊?”宁竹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这不好吧?你如今已贵为宣王妃,若是还去那种地方,别人会说闲话的。”
苏夜弦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我只是去看看美人听听琴罢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听过我就回了,你不必担心。”
“是,小姐说的是。”宁竹为难的说道:“可是……毕竟人言可畏啊,若是殿下知道……”
“我一向不惧人言。”苏夜弦道:“至于君慕宸,他自己还不是那里的常客,做什么来管我?”
若是君慕宸真的因此大怒,说不定她那一纸休书就到手了,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难道要她每天无所事事的宅在这王府里?
“那……那要不要换个男装?”宁竹只好退而求其次:“会方便一点吧?”
“换了也没用。”苏夜弦无奈的叹了一声:“我上次男装进去,女装出来,谁还不知道我是个女人啊?”
都怪那个君慕宸!
然后远在茶楼里跟一帮好友正品着茶的某殿下忽然打了个喷嚏。
“怎么?殿下着凉了?”身边的公子哥好笑的问了一句。
一旁的凌青立刻一脸紧张:“殿下?要不要属下去请御医?”
君慕宸无奈的看他一眼:“本王没着凉,你别瞎紧张。”
这凌青真是,每次只要他有点什么小异常,比他爹还紧张。
“是。”凌青又面无表情的站在一侧不做声了。
不过君慕宸也有点纳闷。
难道有人在背地里说本王坏话?
而苏夜弦自然已踏上了前往芳雨楼的路程。
上次没见着南弦歌,这次总不会扑空了吧?
于是……
于是此刻那老鸨就一脸抽筋的看着堂而皇之坐在楼上雅座听琴的苏大小姐。
“王,王妃啊……这,这地方不适合您来呀……万,万一殿下知晓,那奴,奴家可是担当不起的呀!”老鸨额头直冒冷汗,一向说话利索的她,此刻却是磕磕绊绊的。
她真是老命都快吓掉了好吗?
一听说有个倾国佳人竟来了她这地方,还径直就往南弦歌正弹奏古筝那间房对面的雅座去了。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上次那位把宣王殿下给“睡”了,如今已成为宣王妃的苏大小姐。
除了她,还有哪个清白女子会进她这芳雨楼的大门啊。
她吓得连滚带爬的就往这里来了。
却正见得王妃娘娘面带笑意,正听琴听得惬意呢。
果然这南弦歌的琴艺名不虚传,跟沈初烟根本就是王者和青铜的差别啊!
只是她一直静静坐在那垂帘之后,根本看不清是何样貌。
苏夜弦虽好奇,却也不至于不知礼数的去贸然掀开帘子,免得唐突了美人。
老鸨也是一脸无奈的朝那垂帘之后静静拨弦的南弦歌看了一眼。
暗想,这位也真是太淡定了。
来了个女子坐在面前听琴,居然也可以如此无动于衷。
随便换个人,那琴声都是会戛然而止的。
毕竟在苏夜弦之前,这芳雨楼从未出现过女客,是个正常人都应感到惊讶。
正如此刻这芳雨楼里所有人一般,目光齐刷刷往王妃娘娘这间雅座的方向张望。
可那位,竟连头也不曾抬一下,好像没看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