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中,苏夜弦似乎看到沐寒将她放在了床榻之上,又替她盖上了锦被。
银色面具下凝视她的那双眼眸似有星光熠熠,像是带了不可替代的情愫一般,竟异常温柔,全没了他平日/里的高冷。
他似是仔细端看了她一番,然后直起身子便转身离开。
也不知为何,苏夜弦竟有些不舍。
“慕宸……”她无力的伸出手去,唤着的却是君慕宸的名字,恍惚中,他挺拔的身子似是微微怔了一怔。
她想要抓住他的衣角,但终究敌不过药力,还是再次睡了过去。
只是在意识彻底消失之前,她仿佛看到沐寒向来一尘不染的洁白锦袍之上闪过了一抹刺目的殷红……
那是?血吗?
如他这样的高手竟然也受伤了?
还是,那是沾了东翎暗卫的血?
来不及细想,苏夜弦已经彻底的陷入昏睡之中。
醒过来时,她已然是在自己卧房那张舒适的大床之上了。
才刚刚睁开眼睛,耳边便传来君慕宸带了欣喜和紧张的声音:“弦儿你醒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感觉不适?”
苏夜弦呐呐的凝视着他,一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又垂下眼睫,视线落在他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的那只手上。
他握得异常的紧,像是稍微放开一些她就会跑掉似的。
她又困惑的抬头,看到他俊逸非凡的脸庞之上竟全是担忧之色,不由心中一甜。
君慕宸这个人一向都是天塌下来当被子盖,就算面对千军万马,亦可淡然待之。
要在他脸上看到“担忧”这种表情,简直比遇到恐龙pk奥特曼还稀奇。
君慕宸倒不是信不过白子轩的医术,只是苏夜弦自醒过来直到现在,居然连一句话也不跟他说,光用这种奇奇怪怪的目光看着他,君慕宸突然有点不淡定了。
“弦儿?”君慕宸不确定的唤她一声:“你怎么不说话?”
说完却也不等她回答,他已经立即朝着外面喊了一声:“把白子轩叫来!”
哪知他这句话才刚刚说完,便听苏夜弦忙说了一句:“不用叫子轩了,我没事了。”
君慕宸怔了怔,这才松了口气,佯怒着道:“你是要吓死我吗?半天也不吭声。”
苏夜弦诚实可嘉:“我一时没缓过神来。”
她如今的记忆仍是停留在沐寒送她回来的那一瞬间。
这种感觉就好像睡了个午觉醒来,一时之间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睡到了第二天,还是仍然是在今天。
君慕宸将她扶起坐好,端视着她,语气里既有怒气又有心疼:“我总有一天是要被你吓死的,你这次差一点就没命了,如今想起来我仍是心有余悸。”
南修羽的暗卫,虽不及十大高手,但也个个都是好手,尤擅使毒,随便来两个就能轻松搞定他家小娘子了。
而这次不仅来了数十名暗卫,南修羽更连赫连风这个暗卫头子也派了过来。
这是打定了主意非要取苏夜弦的命不可!
叫他如何能不后怕!
若当时第一楼没有出面,此刻他见到的只怕就是苏夜弦冰冷的尸体!
苏夜弦也是后怕又郁闷:“我哪知道京城重地,竟然也能遇到东翎暗卫的追杀,再说了,南修羽想尽办法让暗卫混进京城,他不去找你,倒反来杀我,这……”
她一阵头大,摊了摊双手道:“我反正是到现在也没想明白,那群暗卫是不是搞错人了。”
南修羽最恨最忌惮的,都是君慕宸。
暗卫冒着天大的风险潜进云影京城,难道要刺杀的目标不该理所当然的是她家夫君吗?
为啥会是她?为啥?
她一抬眸,正撞上君慕宸耐人寻味的表情,苏夜弦急忙又尴尬的加了一句:“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说希望他们去刺杀你,我只是觉得这事情有点不对,你既然都说南修羽是个极好的对手,那他就不会是个随便浪费手上资源的傻子,没理由派那么多暗卫来对付我,更用不上什么赫连风,我又不是什么高手,他们随便来两个人大概就能要了我的命了。”
她解释了一大堆,结果君慕宸居然只是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弦儿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这不是重点好不好!”苏夜弦几乎想吐血。
君慕宸却忽然笑了:“我没有误会,也知道你想说什么,别说是你,此事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你说的没错,南修羽既派了暗卫潜进京城,那刺杀的对象应该是我,我也想不明白,他为何大费周张,花费如此人力来刺杀你。”
苏夜弦真是服他。
南修羽都能将暗卫神不知鬼不觉的弄进云影的京城了,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你还笑?”苏夜弦无奈道:“虽然这批人是被沐寒的人干/掉了,但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暗卫仍滞留在京城,你现在伤还没好,他们又擅长用毒,对你来说就是个定时炸弹,景州的教训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我自然是没忘的。”君慕宸就喜欢看她这副为他担心为他恼火的小模样:“你放心,既然出了这种事,第一楼自会去处理妥当的,无需我来操心,我只要操心你就好。”
什么叫操心她……
不过也对。
这种事交给第一楼当是最放心的,自然会处理得妥妥帖帖。
这一点,苏夜弦绝无异议。
“对了,弦歌没事吧?”苏夜弦忽然问道。
当时她虽迷迷糊糊的,但十分确定南弦歌是受了伤的,而且只怕伤得不轻。
要知道暗卫那一剑可是不留余地刺向她的!
君慕宸道:“放心吧,他没事,子轩已经替他上过药了,没有性命之忧,多休息一段时日便好。”
苏夜弦稍稍放心,又问:“他伤在哪里?当时如果不是他替我挡了那一下,我怕是等不到沐寒出现了。”
君慕宸淡淡道:“差一点便伤到了肺,好在阳天及时替他止了血,又当机立断的将子轩叫回了王府。”
他说完这句,略停了片刻,又意味不明的问了一句:“好好的,你为何会跟南弦歌一同出府?”
苏夜弦如实说道:“我闲来无事,他又正好要回去找曲谱,我就顺便跟着出去散散心。”
君慕宸略为沉默,随后淡淡道:“一本曲谱罢了,哪天去取都可以,却如此之巧,我奉旨进宫,凌青和冷烨都在闭门思过,大家全都不得空时,他却拉了你出门,还遇上这般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