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日本翻译的恐吓,村民们的脸上既恐惧又愤怒,特别是刚才路旁树林边上,在众人的目光下,被日本士兵糟蹋至死的两个妇女的家人们。
终于,死难者之一的丈夫怒骂道:“日你娘!小日本,你龟孙不得好死!”
日本翻译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径直走过来,一枪打在了他的脑门上,鲜血中带着白乎乎的东西,在男人的后脑勺处流了出来,男人甚至没有来得及再喊上一句,整个人已经像一叶浮萍飘然而落。一个鲜活的生命,一个安安分分在家过小日子的普通农民,他没有招惹谁,却落下如此悲惨的结局,顷刻间家破人亡!
“还有谁?!”日本翻译张狂地叫道,“大日本皇军的军威不容侵犯!”他的脸上挂着一种扭曲的信仰的光芒,像极了卫十一在电视上看到的被传销组织洗脑后,那种因为愚昧和无知所带来的疯狂。
他可能又用日语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几乎所有的日本士兵都异常兴奋,个个振臂高呼,真是一群残忍的野兽!
“老先生!如果你能告诉我们,那个皇军是谁杀死的,我们只要找到凶手,可以放了你们!”日本翻译分明是在恐吓之后,带着利益的诱惑,想要从卫老太爷这里入手,弄清楚日本鬼子死亡的真相。
“军爷,你们的人怎么死了,我们真是不知道。”卫老太爷看了看刚才倒地的那个村民,两个眼眶中含满了热泪,又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儿子——卫富和卫强,凭他一辈子的生活经验,他觉得刚才被蹂躏而死的两个女人以及被一枪打死的丈夫,是多么的无辜呀,可是他们却惨死在日本人的魔爪下,而和日本鬼子死亡关系最密切的驴车出现在自己家中,不死一个人抵命,估计他们不会放过大家!
日本兵已经把全村的人都集中在三岔口处半天了。到了吃饭的时候,他们利用村民的食物,还杀了关老实家的一头肥猪,做好了饭菜,运到了三岔口。他们开始吃饭,村民们则站在一旁看着。
一个日本士兵吃完饭,乌哩哇啦地说了一通话,提着一个刚才不知道是从谁家里拿来的菜刀,走到了村民们面前。他当时离站在最前面的几个双手被反绑着的人只有三十公分的距离。卫老太爷用胳臂挡了一下自己的儿子卫富,因为他站的位置靠前了十几公分,处在更加危险的境地。他明白儿子这样做是为了从一旁护着自己,而他自己已经一把年纪了,儿子还年轻,他也舍不得儿子,所以便想着用胳膊把他挡回来。
日本鬼子看到了这一幕,不屑地一笑,提着菜刀来到了卫老太爷的面前,猛地往他的肩膀上打了一拳。卫老太爷支撑不住,身体失控地往后退了几步,要不是被身后的村民还有及时后退的儿子卫强挡住,他一准会摔倒在地。
日本鬼子“嘿嘿”笑道:“吆西!吆西!吆西!”谁都看得出来,他的笑容里藏着杀机。他站到了现在在人群中相对凸出的卫富的面前,尽管身高比人家矮了多半头,但日本鬼子的嚣张是出人意料的。
他突然伸出左手,双脚轻轻向上跳跃,以便于将手掌上的力气更加平行地打在对面这个比自己个头高的男人的脸上。卫富的脸上挨了一个响亮的耳光,一张成年男人的脸立刻肿胀了起来。
卫十一看得清楚,日本鬼子用力过猛,打完卫富之后,那只左手放下来的时候,在袖管间微微颤抖着。
他并不就此罢休,伸出提了菜刀的右手,放平了往卫富的脸上抽来。这一次,他把菜刀的刀面当作了手掌,放开力气地挥洒出来。不大一会儿,日本鬼子对卫富打出了三四十个“菜刀扇”。卫富的两张脸肿胀得已经睁不开眼睛,满嘴的牙齿都掉了出来,掺和着鲜血落在了黄土中,身后传来老父亲的啜泣声和村民们的哀叹声。
日本翻译吃完饭,趾高气扬地来到村民们面前,说道:“死去的日本军官是刚才这个士兵的亲人,希望你们能够理解他的冲动!”他可能自认为自己说的是道理。可是刚才被侮辱的女人和她死去的丈夫,谁理解过他们?!
提着菜刀的日本士兵打累了,站在一旁喘气歇息。
日本翻译继续说道:“对抗?你们是不行的,你们的国家都对抗不了大日本皇军,何况是你们?!”其实,这些无辜的村民哪里是对抗了?他们都是生活在黄河、洛水之间的纯朴村民,人老实得如北邙山一样,五千年来也没有和谁对抗过!如果说有时也发生过冲突的话,纯粹属于自卫性质的反抗,反抗压迫!正所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你们不能欺人太甚!”卫老太爷往前走了几步,看清楚了自己儿子被打的面目全非的脸,颤抖着说道,“我儿子没招谁、没惹谁,他犯了什么错了?你们——你们竟这样对他!”他的眼睛和趴在草丛中的卫十一的眼睛一样,充满了怒火和眼泪。
“老先生,你要清楚,是你们先无故杀了大日本皇军的优秀军官!”卫十一看得清楚,日本翻译是一个说着人话不干人事儿的家伙。他激动至极,悄悄地摸到了身旁的三八大盖,对准了日本翻译的方向。
卫老太爷的鼻孔抽动着,瞪着眼睛,颤巍巍地说道:“要不是你们犯我中华,他怎么会死于非命?!”他彻底看清了这些穿着衣服的禽兽的面目,从小所学的四书五经,涵养了一辈子的个人修为,孔孟之道,圣人学说,都不能抑制住他体内汹涌澎湃的一腔热血。
日本翻译的瞳孔猛地放大了不少,他料想不到面前这个长相和善的老人,居然敢公开质问自己!质问大日本皇军!一个双手被反绑在身后,须发花白的老人,是谁给他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于说出这样的话,日本翻译的确吃了一惊。
“八格牙路!”日本翻译恼羞成怒,一种苍白的脸涨得通红,愤怒一时冲混了他的头脑,忘记了自己是占有绝对优势的一方。他气得在地上来回踱步,时不时瞪一眼他面前的村民们,而他的目光却时时回避着卫老太爷那双敢于抗争的双眸。
这样看来,日本鬼子也是外强中干。他们也害怕反抗,甚至于害怕来自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老人的愤怒!
他在人群面前来回走了十几个来回,突然在卫家看管驴车的那个长工面前站定了。长工胆怯,立马低下了脑袋。日军翻译龇牙咧嘴地一笑,对刚才手提菜刀的日本士兵说了几句日本话,然后以一个士兵的标准走路姿势立正、向后转,起步走、再向后转,再立正站在一旁,看着提菜刀的日本士兵。
两个日本鬼子的目光对接了一下,相互微微点了点头。
日本士兵的手段和刚才殴打卫强类似,只是一副穷凶极恶的模样更加纯熟。他举起菜刀,疯狂地往长工的脸上打去。这个长工身体有些单薄,被他三五个“菜刀扇”打来,已经倒在了地上。日本士兵早打得入了戏,挥舞着菜刀往倒地的长工身上招呼,不管是哪个部位,他都不在乎,只管恨恨地打,偶尔还加上脚踢的动作,尽情地发挥着他的兽性!
苦命的长工,被反绑着双手,逃脱无门,躲避不及,被打得在地上滚来滚去,嘴里哭爹叫娘,让稍微有点儿怜悯之心的人看了都要落泪。
日本士兵的兽性被激发出来,他看着躺在地上在黄土中翻滚的长工,哈哈大笑,拿过旁边一个士兵手中的三八大盖,对准地上长工的身旁,“啪啪啪”连开三枪。长工几乎是在地狱里挣扎,而凶狠的日本士兵却是在玩乐。他并没有要开枪打死长工的意思,而是拿他当作了一个可以随意戏弄的玩物!
日本鬼子“哈哈”大笑,嘴里骂道:“支那猪!支那猪!支那猪!哈哈哈!”这几句骂人的话,不用翻译,卫十一和路边的村民都能听出是骂人的意思,特别是卫十一这样一个看了多年抗日神剧的人,对日本鬼子骂人的三个字,实在深恶痛绝。
卫十一的眼泪在两颊上流动,手中的枪口从日军翻译身上转到了骂人的日本士兵身上。
“要杀便杀!何必欺负一个孩子?!”卫老太爷再次挺身而出,对着狂笑着的日本士兵骂道,“我等无辜百姓生长于洛城帝京脚下,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本事,但经历了十三朝古都的更迭交替,见识了五千年华夏的苦难辉煌,明白了“天道悠悠、报应从来不爽”的道理。你们记住一句话——北邙见证,洛水为凭,尔等禽兽,必不得好死!”
日本士兵当然不明白卫老太爷言语的意思,村民们却听得真正切切,都对他这句话有着深深的认同感。他们的脸部表情开始出现变化,刚才的一群惊恐的任人宰割的小兽们,纷纷说道:“何必欺负一个孩子?!”
日本翻译听得清楚,明白卫老太爷这几句话的鼓动力量。他快走两步,来到村民们前面,鼻孔中“哼”了一声,大声说道:“老家伙!我看你真的没有什么大的本事,但是蛊惑人心,对抗大日本皇军是万万不能容忍的!”说着话,他从腰间抽出王八盒子,对着卫老太爷的胸膛“啪啪”开了两枪,卫老太爷应声倒在了地上,一双怒目睁得圆圆的,死亡的瞬间还瞪视着面前手里拿枪对着自己的日本鬼子。他的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似乎是对日军翻译暴行的不屑。
卫富、卫强扑倒在父亲身旁。卫强凄楚地喊道:“爹!爹——”
卫富的脑袋肿成了一个圆球,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来,跪在父亲的身旁,只有嘴里“呜呜啦啦”地呼喊的声音,谁也听不清楚他喊的什么。可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却击打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除了日本鬼子!
“啪”地一声,一枪打在了日军翻译的脑袋上。子弹不偏不倚,从一侧太阳穴进,从另一侧太阳穴出,手里拿着王八盒子的日军翻译倒地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