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十一等人跟着带头大哥林汝舟来到了山顶,上顶上有一块非常大的平坦石头地面,平坦的程度跟用刀子削出来的一样,而且是一整块大石头,大石头的尽头,再往前走不远便是鹰隼峡上空的“一线天”。
大石头的四周早有人临时搭建了茅草长廊,做工虽然粗糙,在这荒郊野地里看来,却也别有一番情趣。
提前他们到来的有少林寺方丈若怯禅师带领的少林寺和尚,有丐帮的姬长老带领的丐帮弟子,有郭铁拐带领的镰刀帮,有周长夫带领的洛神派,等等,算上林家兄弟的挂弓寨,还有马蹄崖和九龙山的人马,差不多有二十几支队伍,大几百号人马。
有的拿枪,有的带刀,有的使棍,镰刀帮居然人人一把镰刀,似乎是一帮穷苦的农民组成的队伍,总之看起来没有卫十一他们在武侠片中见到的场面过瘾。
不过,各路英雄虽然各有各的特点,但是基本上都自带一身豪气,绝对不是普通的路人所能比拟。
“十一兄弟!你看看这都是干什么玩意儿的?!”于沛之凑到卫十一耳边嬉笑道,“这哪里是英雄大会,简直是流氓团伙吗?”
“当时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政府的作用发挥不出来,自然就需要这样一帮强人出来维护自己小团体的利益。也算是那个时代的特色吧!”卫十一答道。
葛三应见两个人“咕叽咕叽”说说笑笑,知道他们一定没有说什么好话,走过来低声警告道:“你们两个干嘛呢?别让人家听到了,这个场面可没有人民警察出来维持秩序,保护我们的安全,一切都要靠我们自己!”说着话,他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自己腰间的手枪,确保那玩意儿始终插在自己腰间,继续说道:“所以你俩老实一些!别给人家逮着把柄,一会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葛三应人相对沉稳些,他说的话对于沛之是却对的权威,在卫十一这里也觉得很有道理,不禁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小蛮在近旁见他们三个男人畏畏缩缩地交头接耳,猜着他们肯定没有说什么好话,干脆手执长剑立在原地,不去打扰他们。
“众位英雄!我们今天齐聚这里,怎么没有见到洛城警备司令部的人呢?”林汝舟大声说道。他在人群中年龄显大些,而且穿着长袍,有一种读书人的气质,在几千年儒教文化浸染的河洛大地上,自带几分长者气派。
“不会把这事情忘了吧?!”说话的是丐帮的姬长老,他年纪不大,忘性很大,以为别人跟他一样,也是忘了事情。
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周长夫的洛神派里常搞些神神怪怪的东西。他掐指一算,说道:“不是不到,时候未到!我想警备司令部里的人马出动,一定选过了吉时,吉时不到,他们应该不会到来的。”
“照周掌门这么说,日本鬼子打来了,警备司令部岂不是需要贵派帮着推算一下,要是时辰不对,尽管日本鬼子打枪放炮,我方坚决不能动手的!”一个声音嬉笑道。
“你——你个龟孙!你羞辱我洛神派,得罪洛神!小心洛水中翻船!”周长夫骂道。他看了说话那人的神情,估计了一下自己这次出来所带的人手,认为可能不是人家对手,所以干脆打打嘴仗算了。
郭铁拐一个腋下夹了一个纯铁打造的拐杖,憨笑着自言自语道:“似乎不到收麦子的季节呀?官军不会去提前收麦子了吧?!”他这一说,反而提醒了大家。前几年各路军阀中原大战,中原百姓苦不堪言,种下的麦子到了快收割的时候,官军为了保证军饷,往往动用军队去抢劫老百姓的麦子。镰刀帮也是在那样一种形势下成立起来的,算是应运而生的一种自保组织吧!
众人跟着又哈哈大笑起来。
各路英雄尽拿官军开涮,聊得不亦乐乎。
“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嘛!”于沛之实在忍不住了,低声咒骂道。
“你龟孙骂谁呢!?”恶狠狠地说话的是铁砂帮的余帮主,他以为人家说的是他,是骂他呢!
于沛之看到形势不对,眼珠子一转,马上身子往一旁一斜,歉疚地辩解道:“不是我——不是我!”
余帮主一双圆眼睛顿时盯住了卫十一,他的目光正盯在对面不远处白云庵的一个长相标致的小尼姑的脸上,他火辣辣的目光已经把小尼姑的脸烤得火辣辣的。卫十一的心中想到了武侠剧中的什么师妹,一身尼姑装扮,更显出了女人的清丽脱俗。
“龟孙!一看就不是个什么好鸟!”余帮主见卫十一一个少年,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中,而且眼中不知进退。他嘴中骂着话,一掌辟出,向着卫十一肩膀而来。
小蛮在一旁见到情况不妙,抽出长剑已经来不及了,她眼疾手快,一枚光绪通宝携着风势对着铁掌打来。
铁掌和铜钱碰在一起,铜钱掉在地上,铁掌的威势略微减弱后继续向前。一道白光及时飞过,挡在卫十一面前,格开了那一掌。
“余帮主的铁砂掌果然名不虚传!”清风道长赞道。
“老道士的八卦掌出神入化!”余帮主见年轻男子的保护人是清风道长,知道自己功力不如人家,现在又被人家夸赞,便礼尚往来,回他一句。
余帮主转身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队伍中。
卫十一这时才发觉是于沛之这小子惹了祸,嫁祸到自己头上,恨得牙痒痒却拿他没有办法。
清风道长眼看着人员众多,既没有统一的组织,也没有人出来尽地主之谊,时间久了,这些英雄豪杰难免惹是生非,不等日本鬼子来进攻,恐怕自家先要打得头破血流了。他走到若怯禅师面前,朗声说道:“大师!现在各路英雄汇聚!本来的目的是团结一致,共同抗击日本鬼子,保卫洛城!现在召集人洛城警备司令部的人还没有到。大师德高望重,不如暂且出来主持大局,大家以为如何?”说完话,他朝大家望了望,征询众人的意见。
各路英雄虽然都凶悍异常,可是少林寺千年威名,不仅在河洛地区,即使在全中国都有鼎鼎大名,少林寺方丈若怯禅师的人品又素来为大家所敬重,大家当然纷纷表示赞同。
若怯禅师双手合十,微微弯腰,说道:“阿弥陀佛!各位英雄!国难当头,你我今天在这里聚会,既是为了国家民族,也是为了我们各帮各派,试问若是洛城沦陷,日本人会让你我安心地生活在河洛大地上否?”
大师之所以为大师,不仅仅是因为他心中装着国家民族,还在于他能随时把国与家、民与族的关系连接起来,让人想到的既是国家安危,也是自己利益。
能够当上一方豪杰的人物,没有一个蠢人。若怯禅师的几句话,立马触动各人心怀,就是来自七十年后的卫十一、葛三应和于沛之三人,也都感受到了生存危机。日本人要是占领了这里,咱们当上了亡国奴,原原本本当家作主的人,凭什么给倭奴当奴才?奴才的奴才,还是个人吗?!
若怯禅师见自己的话说到了大家的心坎上,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既然这样,我们万万不能让日本人的诡计得逞,一定要团结一致,保卫洛城!拒敌于河洛之外!”他一个和尚,说出这几句话来,带着几分激情,惹得群雄性起,纷纷举着胳膊高呼:“拒敌于河洛之外!”
一阵激情澎湃的呼喊过后,若怯禅师见火候已到,便继续说道:“洛城警备司令部召集我们大家来这里的目的,无非是为了共抗强敌,保卫洛城。为了统一号令,便于组织,我们需要选出一个武林盟主,带领大家汇聚力量,一致抗日呀!”
若怯禅师说到“武林盟主”四个字,群雄平静了下来,一双双火热的目光,盯住少林寺的方丈大师。他们心中都藏着一个小九九,抗击日本鬼子是大家的事情,得了武林盟主,可以号令群雄,团结抗日,更能风光无限,光耀门楣,自己这一派的势力跟着就会蹬上无数个台阶。
场面冷了一会儿,龚鬼子站出来说道:“各位英雄!我们的目的是团结抗日!但日本人带来的是正规军队,我们挂弓寨前几天曾经和敌人有过一次接触,可以说是杀得日本鬼子屁滚尿流!为什么我们可以这样?大家都知道,挂弓寨的前身是捻军和太平军,我们的兄弟都经历过战阵考验,所以若是和军队对抗,我们有经验!为了抗日大局,我挂弓寨就勉为其难,当这个盟主吧!”龚鬼子的话,说的有一定道理。挂弓寨的两位当家的,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也被他说了出来。
“挂弓寨人马众多,且久历战阵!依贫僧看,却是武林盟主的不二人选!”若怯禅师从抗日大局考虑,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清风道长站出来说道:“请大家从国家民族的角度想一想,为了抗击日本鬼子,为了保卫洛城,选出最适合抗日杀敌的盟主来!”他分明也是支持挂弓寨的。
林汝舟被两位德高望重的人物推荐,早忘了提起此事的是自己的兄弟龚鬼子,而是双手拱在一起,对大家行礼道:“众位英雄,我挂弓寨兄弟数千,绝对是一只抗日劲旅,如果大家推举在下做这个盟主,我当竭尽所能,带领大家,杀敌报国!”他说的慷慨激昂,除了自己挂弓寨领出来的几个残兵败将,却没有人应和他。
“林大当家的!你自己不照照自己的模样,是不是在日本鬼子面前吃了败仗,专门来到群雄面前丢人现眼的?!”一个讥讽的声音在人群中传出来。众人目光望过去,看到了阴知白夫妇,孙云棠的伤已经得到了处理,脸上看着略有些苍白,但是她剽悍的神色依然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
“日本鬼子是正规部队!我挂弓寨夜袭敌营,虽然受了些小伤,但是杀敌众多,绝对的不赔本!”林远生厉声说道,“堂堂的抗日英雄,杀敌报国成了这副模样!我没觉得有什么丢人的?!”他把挂弓寨众人的伤情都推到了和日本鬼子作战上,这样一来,挂弓寨的形象顿时高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