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十一率领龙威城的兄弟们,奋力打败了木村一郎,完全占有了日军的据点。这在河洛武林,乃至河洛大地的抗日史上都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当然,胜利来临之时,也难免伴随着“排坐坐、吃果果”的问题。
这边卫十一刚将木村一郎赶走,龙威城前来搬运胜利果实的兄弟们传来口信,再有半天即可到达据点,河洛武林的一众英雄们却正当其时地来到了据点前。
“武林盟主,威武威武!”洛神派的周长夫,一向是个油腔滑调的家伙,见到卫十一,早就脸上挂满了笑容,恭维着喊道。
其他一些小帮派的人们也都跟着喊了起来,“武林盟主,威武威武!”
这时,镰刀帮的郭铁拐、丐帮的姬长老、少林寺的若怯禅师、白云庵的妙云师太等人簇拥着一个年轻的男人,一起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原来那几个小帮派的人是来为这个大人物打前站的。
年轻男人身穿一袭绸子长衫,头上戴着礼帽,脸上戴着墨镜,手里还拿了一根文明棍,腰板挺得直直的,俨然一个文雅正直的“读书人”。
卫十一迎上去,刚要打招呼,却见“读书人”的身后不远处,龚鬼子手提一柄大刀,大刀的后面跟着的是清一色肩背大刀,手拿汉阳造的挂弓寨兄弟们。
“十一兄弟!”“读书人”亲热地喊了一声,接着说道,“想死老哥我了!”
正在卫十一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来人的真正目的之时,“读书人”已经将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卫十一的一只手。
“李军长好哇!”卫十一有些不自在地说道,被一个男人紧紧地握住手,他心里总有几分毛毛的感觉。
“十一兄弟逃出日本鬼子魔爪,实乃我河洛武林之幸,河洛百姓之幸,党国之幸!”李居正说得堂堂正正,看样子真是把卫十一当作了大英雄来对待。
一个声音阴阳怪气地说道:“可不是嘛!被日本鬼子俘虏去了,也不知道熬了这么久没有被日本人害死,中间是否有投敌卖国的情节!”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刚才欢乐祥和的气氛被一种死寂的气息所笼罩,大家顿时都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是谁?!是哪个王八蛋?!”龚鬼子手提大刀,威风凛凛地站出来,厉声呵斥道,“谁敢打断李军长说话?!谁敢说我十一兄弟有投敌卖国的情节?!”看来,在龚鬼子的心目中,打断李军长说话的罪行,要重于投敌卖国的罪行。
宋刚从人群中站出来,直挺挺地走到大家面前,先规规矩矩地向李居正鞠了一躬,然后又梗着脖子对自己的老大说道:“当家的,我说的可是实情,也是兄弟们所思所想的呢!”
“日你娘!你个龟孙!”龚鬼子吹胡子瞪眼睛地骂道,“十一兄弟是我的好兄弟,老子容不得你——你有污蔑他的言行!”
“污蔑?!我说当家的?!各位河洛英雄,听小弟一言!”说着话,宋刚向四周的人来了个集体作揖,然后高声说道,“日本鬼子丧尽天良,对待我们中国人,像对待猪狗禽兽一样。众所周知,凡是被日本鬼子抓去的人,不死也要脱掉几层皮,可是你们大家看看,我们的武林盟主卫十一,被日本人关押多日,竟然毫发无损,而且养得白白嫩嫩的,似乎比在洛城的醉仙楼还要舒坦!”
“宋刚!不要胡说。”龚鬼子顾及自己的面子,低声劝阻着属下道。
卫十一心里清楚,这分明是龚鬼子和宋刚在表演一出双簧戏给大家看,但是此时此刻,他不能发声,同时他也想看一看大家的表现。
“这位兄弟!你可不能乱说,十一兄弟是河洛武林的盟主,是龙威城的城主,是抗日英雄,他怎么可能投敌卖国呢?!”李居正似乎十分惊讶地说道。为了表示自己的吃惊程度,李居正还将墨镜摘下,露出了一双瞪得滚圆的眼睛。
清风道长主动站出来说道:“李军长,各位英雄!近些时日,我一直在暗处观察卫十一,并没有发现他有丝毫的投敌卖国行径!”
“哟哟哟!岳父观察女婿,能看出个不好来吗?!就是有个什么行径,也不会说出来吧?!”宋刚言语犀利,神情刻毒,分明是冲着卫十一而来的。
若怯禅师看了看周围的形势,“嘿嘿”冷笑两声,说道:“诸位!清风道长德行高尚,决不会袒护任何人。卫十一在河洛武林之中,杀的日本鬼子最多,也最招日本人嫉恨,这一点儿大家心里都清楚,若说这样一个坚决的抗日分子投敌,我老和尚可是不信呢!”
“老和尚!知人知面不知心!”孙云棠笑嘻嘻地说道,“卫十一即使干了一些抵抗日本人的事情,谁敢保证他不是为了收买人心呢?!”现在的阴氏夫妇,已经表示要出来抗日,所以能够混迹于河洛英雄之中。
“卫十一是武林盟主,不管怎么说,都要给大家一个公道的答复!”铁砂帮的余帮主站出来说道。铁砂帮被日本人重创,早就由一个二流帮派变成了九流帮派,此时出来说话,主要是为了刷一刷存在感。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卫十一竟仰天哈哈大笑了起来,直笑得天旋地转,眼睛里流出了眼泪。他在心中感叹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世道呀!想干点儿正经事情,居然这么难吗?!”
“卫十一!你承认了吗?!”宋刚不依不饶地说道。
“十一兄弟,有什么话好说,你这样笑起来,让我们大家摸不着头脑呀!”龚鬼子的脸上挂着苦笑,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他正等着卫十一崩溃下来,然后不能正常履行武林盟主的职责,自己则可以顺理成章地接任盟主之位。
“李军长,这个事情要怎么样才能了结?!”卫十一直奔主题,眼睛盯着前来主持大局的李居正,希望他痛痛快快地给句话,也省得大家麻烦。如果这样下去,还不知道有多少屎盆子要往自己的脑袋上叩呢!
“你们大家都瞎了眼睛吗?!你们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崔二炮被包扎完伤口,换上了一身新衣服,挥舞着胳膊吼道,“日本鬼子的据点是谁打下来的?!你们再去看看那些躺在地上的日本鬼子尸体,是谁杀死的?!是武林盟主卫十一带领我们干的!”
“对!谁要敢污蔑我家十一爷,我武七斤第一个不答应!”武七斤挺直了腰板,站在卫十一身侧,愤怒地喊道。
“心虚了不是?!”龚鬼子终于撕破脸皮,黑丧着脸说道,“怎么?!大家好说歹说的跟你们讲道理,你们却要耍横的不是?!”说话间,他向宋刚使了一个眼色,宋刚胳膊一挥,身后挂弓寨的兄弟们齐刷刷地站出来,将大家包围了起来。
“我挂弓寨作为河洛武林的一大门派,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武林规矩,对河洛英雄施加淫威!”龚鬼子义正辞严地说道。
他这么一说,好像是卫十一想要挟大家似的,无形之中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卫十一的身上。
“干什么?!这是要干什么吗?!”李居正和缓地说道,“大家要保持冷静!保持冷静嘛!”他的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大家看他的表情,却有着几分鼓励挂弓寨兄弟干出点儿什么事情的味道。
“李军长,我们已经很冷静了!”龚鬼子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们之所以这么冷静,都是看着您老人家的面子和为了维护抗日大局的原因,要不然兄弟们恐怕早就忍耐不住了!”
“龚兄!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出来吧,不用绕那么大的弯儿!”卫十一冷笑着说道。
这个时候,大家都看得清楚,龚鬼子的目标是卫十一,是武林盟主的头衔。
“十一兄弟!你多虑了!我想的都是抗日大局,都是河洛武林的未来呀!”龚鬼子话说的香甜,脸上的表情自然而然地显得和蔼不少。
卫十一见李居正和龚鬼子都不愿意把狐狸尾巴露出来,只好把目光投向了没皮没脸的宋刚。
宋刚微微一笑,语气缓和了一些,说道:“诸位!我们对武林盟主卫十一的指控,也许有些鲁莽!可是,现在是民族危亡的时候,是河洛大地百姓受苦受难的时刻,我们对一切存在的问题都不能掉以轻心。”
“龟孙!有什么屁,快点儿放吧!老子怕你憋得难受!”崔二炮手指着宋刚,直言不讳地说道。
“我觉得卫十一盟主既然有嫌疑,就不能再当我们河洛武林的盟主!”宋刚终于揭开了最后一层面纱,说道,“在卫十一不能自证清白之前,我们需要重新推选一位武林盟主,领导大家共同抗击日本鬼子!”说话的间隙,他的目光时不时地看向龚鬼子,意图将大家的思路引到挂弓寨当家人的身上,好让他顺理成章地成为新的武林盟主。
“重新推选盟主,无异于重整武林格局!现在恐怕不是时候!”若怯禅师第一个站出来反对道,“我们在卫十一的带领下,刚刚摸清楚了些和日本人对抗的路子,要是突然作出变更,恐怕不利于抗日大局。”
说到此处,老和尚一双眼睛期待地看着李居正,诚恳地说道:“临阵换帅,兵家大忌呀!”
“重整武林,的确不妥!”老尼姑妙云亢声说道,“以我河洛武林当前的力量,全力以赴尚且不能完全抵抗日本鬼子,何况再经历一次大的变动呢?!”老尼姑深深地对日本武士留有印象,觉得仅仅是对抗那一群日本武士,已经够众位英雄忙活的了,哪里还有功夫再搞什么“重整”呀?!
“重整武林的目的,是重新整合各方力量,让我们河洛武林变得更加团结,力量更加强大!”李居正点了点头,不容置疑地说道。
“现在刚刚赶走日本鬼子,就说要重整武林,说白了不就是卸磨杀驴吗?!”一个声音在人群中说道。
“谁!?是谁?!”龚鬼子喊道,“有种的站出来说话!别鬼鬼祟祟的!”他越是气急败坏,四周却越发显得平静,说话的人也终究没有站出来。
“算了吧,龚兄!哪有什么人说话,我看是你自己心里有个鬼,在和你说话吧?!”卫十一笑道。
龚鬼子可能觉得自己受到了戏弄,顿时暴跳如雷,不假思索地掏出腰间的手枪,对着天空“嘭”地一声,放了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