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嫦媛慢慢偏过头。
不可置信地看着起月。
她竟然敢打她!
突然疯劲儿上来,张嘴就要咬起月钳住她的手。
一头打理得精致的发鬓,也凌乱地散开。
双目通红,呲着一口雪白牙,那狰狞扭曲的模样好似一个疯婆子。
起月向后退了一步,抓着林嫦媛的双手也跟着向后走了一大截。
避开林嫦媛张得老大的嘴。
林嫦媛身子被带得一个踉跄,险些跪倒在地上。
她连忙稳住身形,怒意涌上心头,裹着疯劲儿。
林嫦媛的表情十分可怖。
半张脸肿的老高,神色疯癫,那嘴再度张开。
有透明的口水,沿着她的唇角缓缓滴落。
碧春在一旁看着,竟觉得胃中翻涌,隐隐泛着恶心。
“啊!我要咬死你,臭女人!我父母亲都没舍得打过我,你个妓子怎敢?”林嫦媛咆哮着。
林嫦媛家中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向来家里人都是宠着她的。
而且林嫦媛心气儿高,当初选秀是她一心想进宫来当娘娘。
家中人怎么都劝不住,只好遂了她的愿。
由于宠溺过度,倒养成了她飞扬跋扈的性子。
那脾气暴躁毒辣,向来睚眦必报。
对伺候自己的丫鬟,说打就打,做事全凭心情。
这向来都是她打别人,从未有人敢打她。
林嫦媛越想越气,觉得心口堵堵的。
忽而使足了劲儿,想从起月的手中挣扎出来。
可是起月这纤细的胳膊,林嫦媛却无法撼动。
竟比那千年寒铁还要坚硬,还要沉重。
林嫦媛见自己无法,连忙转过头,呵向那边垂头的宫女。
“死丫头,还不快过来帮忙,你是想死吗?”
那宫女好似在发神,被林嫦媛这么一呵,整个人惊了一下。
几乎吓得快从地上蹦了起来。
脚步虚虚往后踉跄几步,差点摔下台阶。
好在碧春隔得近,连忙伸手将人扶住,“小心些。”
那宫女垂头,弱弱地说道,“谢谢。”
林嫦媛见她竟然同起月的贴身宫女讲话,却不上前来。
大怒不已,蹬着脚上的鞋子,向她踢了出去。
绣鞋直直落在宫女的脸上,被生生砸出一个鞋印来。
林嫦媛大吼道,“你个蠢东西,快上来帮忙,听见没有?”
那宫女唯唯诺诺地,就要上前来。
碧春直接伸手挡住她,“你可别去,你看你的主子这般恶毒,还去帮她作甚?”
说着,碧春抬手摸了摸宫女脸上的红红的鞋印子,颇为心疼。
那宫女垂着头,长睫微微颤了颤,如同停在花上的蝴蝶轻扇了下翅膀。
她抬起的脚在踌躇间,缩了回去。
林嫦媛看着自家宫女站着不动,咬牙切齿道,“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不帮着自家主子,倒是听起外人的话来。看我回去不把你的皮给扒了。”
那宫女身子往碧春身后缩了缩,整个头再度垂下去。
林嫦媛看过来的视线,比冬月的寒风还要刺骨。
碧春连忙挺胸,将身后的人实实地遮挡住。
看着林嫦媛的神色略微得意。
她倒是第一次见自家主子教训人。
平日里自家主子可是温柔得紧,向来连重话都不说的人。
这虐起人来,手段果敢利落。
碧春看着起月的眼神满是崇拜,眼冒星星。
起月神色淡淡地看着眼前在她手中,如同困兽一般疯狂挣扎的女人。
手上的劲儿慢慢加重。
林嫦媛细软白嫩的柔荑,被捏得青白。
她吃痛地皱了眉,把视线从碧春那里收了回来。
看着起月的眼神无比凶狠,好似要将眼前的人活生生吞下一般。
几度挣扎,发现自己无论怎么挣扎都没用后,林嫦媛放弃了。
她看着起月,吃吃的笑了起来。
真可笑,她居然比不过一个妓子。
又想到自己身侧伺候的那个宫女,心头又是一阵恼。
该死的东西,若是她过来帮衬,起月这张面皮怕是已被她划破了。
等她回去,不好好收拾她一顿才怪。
林嫦媛的神色有些挫败,冷冷笑道,“也罢,我跟一个妓子计较这么多做什么呢?淑妃姐姐,你说是不是?”
她看着起月的眼神似笑非笑。
那讥讽的语气,让一旁的碧春听了,都忍不住想脱了鞋扔她脸上。
起月也不恼。
迅速松开林嫦媛的手。
在林嫦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扯过林嫦媛的胳膊,将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在反手一丢,直接将人扔进了身后的荷花池里。
林嫦媛在半空中划出一抹弧度,扑通一声直接砸进池子里。
“啊啊啊啊!”林嫦媛惊声尖叫着,落入池中,呛了两口泥水。
淤泥的恶臭弥漫在口中,让她险些吐了出来。
荷花池中的水也不深,林嫦媛跌坐在池子里。
池水只堪堪淹没了她的腰。
只是那黑黄的污泥沾染了她一身。
林嫦媛跌跌撞撞地从池子里站了起来,她咆哮道,“上官起月,我要杀了你!”
“谁要杀朕的爱妃?”
突然一个清冷威仪的嗓音在御花园一角响起。
场上所有人皆是一愣。
只见御花园小路的另一边,缓缓走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
此刻北堂熠璠已经褪去龙袍,换上一袭银白色的常服。
柔滑的锦缎掩不住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与生俱来的霸气。
几枝翠竹绣在袖口和袍上,金丝玉冠束起如墨的发丝。
清冷的目光凛视着几人,不怒自威。
北堂熠璠看着亭中亭亭玉立的佳人,那颗淡然平泊的心脏,突然快速跳了起来。
心里酥酥麻麻,一股别样的心悸从心间涌出。
他神情微震,恍惚之间。
有什么东西已然在他的心间生根抽芽,转眼间已然长成参天大树。
自从半个月前,他的梦里总会出现一个女子绝丽的背影。
可他又看不清那女子什么模样。
每每醒来,他总会下意识地想起这深宫中的起月来。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那就是他要寻的人。
每当批改奏折,小福子伺候身侧。
又听小福子在他耳边念叨淑妃娘娘如何如何。
这心啊,如同猫抓一般,奇痒难耐。
鬼使神差的,每到深夜,总会在起月寝宫前站上好一会儿。
某日他烦闷不已,前往御花园散心。。
远远的就瞧见了,这荷边亭中,坐着的绮丽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