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养虎为患。”沁雪补了一句。
“嗯，就是这么个意思。”夜娘冲沁雪点了点头。
“可我娘不会那么狠的，”唐礼忙又道，“她向来喜欢小孩子，怎么忍心下那个手？再说百燕吧，最近心事重重，听说女人怀孕的时候太忧郁了也会流产的！”
“好吧好吧，二公子，我们就相信你这个说法好了。那么，你可以走了吗？走了之后能别再回来了吗？”
“总而言之，”唐礼又再重复了一遍，“百燕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娘下的手，明白吗？好了，我走了，你们自己小心点！”
“哎，记得让你们府上的守卫勤快点，你们那儿太好去了，跟逛花园子似的！”夜娘朝着唐礼的背影喊道。
“你……”唐礼气得回头来瞪了夜娘一眼，然后摔袖走了。
夜娘咯咯地笑了起来：“哎呀，真是个傻子模样啊！太逗了，有没有？”
“好了，不要刺激那位公子了，他的心是很脆弱的。”
“所以啊，我留着一些没说完呢，省得刺激了那位公子。”
沁雪抬头道：“还有下文？”
夜娘冲她抖了抖黑眉，声音低沉了下来：“后来我又跟着那位大夫人去了乔百燕那里。那位少夫人啊，躺在床上，一身素衣，脸色比衣裳的颜色还白，看上去真是很虚弱啊！大夫人把房间里的人喝退了，然后走到床边去对她说：“你那些底细我已经吩咐人查得一清二楚了，只是碍着你爹的脸面没有给你泼出去罢了！你要知个丑，懂一点点廉耻，就该一头撞死在墙上！你肚子里的那个孽种到底是哪个野男人的我已经不追究了，反正都已经没了，也算是你的现世报了！我警告你乔百燕，唐家你是待不下去了的，好好跟唐茂商量商量，滚回燕州去吧！“
“乔百燕说什么了吗？”沁雪问。
“乔百燕问：‘你就是为了撵走唐茂，所以才对我肚子里的孩子下手的，是吧？’”
“大夫人承认了吗？”
“她承认了。她说：‘你不配生下唐家的孩子，你和唐茂更不配待在唐家。我的儿子们都还没生下一个男孙，我为什么要让你抢了先？唐茂就是个回来抢夺我儿子们东西的人，他的儿子绝对不能出生在唐家！这是我对你们最后的警告。你们若不肯听，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她就是想让唐茂离开丰照城，离开唐家。”
“她要扫清唐茂这个障碍，守住她那几个儿子的东西，就是这么个意思。不过，我看她是白费心机，”夜娘耸耸肩道，“就她那几个儿子，呵呵，没一个能挑起大梁的。刚才那位唐礼公子就更不用说了，活脱脱一个二世祖，整天花天酒地挥金如土。这样的人，你让他接管唐家，那不等于送唐家去死吗？”
“唐礼倒是有个大哥，在鹿城做考公令，一门心思地扑在兵器打造上，对接管唐家一事大概也是没兴趣的。再往下是三公子唐祈，也没什么建树。唐祈下面还有个四公子唐祤。可惜唐祤还年幼，又是个庶出。要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未免太渺茫了。所以眼下，有希望撑起唐家的就只有唐礼了。”
“但是遇到这么糟心的一个伯娘，他也算倒霉的了。”
“是啊。”
“好了，吃饱了，我要去睡一觉了。”夜娘打了个哈欠道。
“你今晚还要去唐府吗？”
“要啊，我在跟踪唐府的一个人。”
“谁啊？”
“不就是三公子唐祈咯。”
沁雪一愣：“你为什么要跟踪他？”
夜娘又是一个哈欠：“等我睡醒了再告诉你吧，实在有点困了。”
“要不今晚把我也带上？”
“啊？”
沁雪眯眼一笑：“就这么定了！”
夜深人静，寒风窜来窜去的唐府里，有两个人影夹杂在夜色里，猫一般地缓行着。
“你还真有两下子啊，”夜娘低语道，“翻墙，潜行，你都行啊。你是细作出身啊？”
“我是个秘密很多的人。”沁雪一边四下里查看一面小声回答道。
“听说秘密多的人死得比较快……”
“你个乌鸦嘴。”
“嘿嘿……”
“往那边去，那边是通往唐祈院子的路。”沁雪指了指左边那条梅径道。
“你比我还清楚唐府啊。你以前来过？”
“不要那么多话，走吧！”
“你肯定是个细作！”
“别闹，赶紧的！”
两人溜了过去，沿着两旁栽种的梅树往前走。走到小径尽头，那里就是唐祈的小院了。两人潜入院内，进了唐祈的书房。书房内还没掌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找个角落，两人躲了起来。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唐祈终于回来了。
很快，有婢子进来掌灯了。屋内渐渐明亮了起来，只见唐祈穿着一身厚重的毛边斗篷，一进门就褪下了。跟在他身后的心腹郑欢接住了斗篷，送到了衣杆前挂好，再吩咐婢子送茶点来，婢子就出去了。关好门后，这男人走到了唐祈跟前，弯下腰去：“要不要让娑儿来陪陪公子？”
“不用。”唐祈的脸色有点严肃。
“公子是不是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乔公子那边……您认为真的信得过？”
“你怕乔三巡阴我？”
“到底是该防着点的，不是吗？乔公子那人，怎么说呢，对他自己从小一块儿玩到大的兄弟都可以下狠手，这样的人咱们不得不防啊！万一他反咬您一口，哎哟，到时候啊……”郑欢忧心忡忡道，“可就真的麻烦了……”
“我们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他咬我，我就咬他。”
“您看，要不要咱们提前准备点什么。至少，咱们手里应该有一两个他的把柄，万一他真翻脸了，咱们也好应付啊对不对？”
“你有什么主意？”
“我听说他正在找那个薛十一。不如咱们也找找，万一咱们先找到呢？”
“薛十一？”唐祈偏头看了郑欢一眼，面露疑惑道，“抓她能威胁乔三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