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今早听说唐府的那位大夫人被杀时，我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我就知道，他还没走，他还在这城里……”桃如越说脸色越差。

“你也怀疑他？”

“对！”桃如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想问你，乔百燕真能操控冯明章？能到什么程度？”

“嗯，”桃如又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她有一种魔力，能让冯明章对她死心塌地言听计从。她让冯明章做什么，冯明章就会做什么。”

“包括杀人吗？”

“如果这回是她指使冯明章去杀唐家大夫人的，我一点也不奇怪。她是一只狐狸，冯明章就是一条蛇，狐狸会安排好所有的事情，蛇只用去执行就好了。冯明章不是那种精于盘算的人，乔百燕才是。我听人说，唐家大夫人给了乔百燕很多难受的日子，乔百燕应该很恨她，所以才会指使冯明章对大夫人下手！”桃如说着说着有点激动了，放在桌上的手悄悄地握成了拳头。激动了过后，她的语气又变得平静了：“您千万不要小看了她的能耐。她很会操纵男人，特别是像冯明章那种很偏执的男人。我曾经……曾经想把冯明章从她身边拉开，可是没有成功……她的魔力是我无法抗衡的……”

“你知道冯明章恨侯爷的事吗？”

“之前我只是听他说起过和侯爷之间的恩怨，他说侯爷有可能就是杀害他父亲的人。其实我不太相信侯爷会设局杀他父亲，我劝他要想开一点，要先查证了再说。我并不知道他在心里已经肯定了这件事。直至上回他利用我潜进府里刺杀侯爷时，我才知道他已经当侯爷是杀父仇人了。我还告诉你一件事，关于侯爷害死他父亲的事，应该是乔百燕告诉他的。”

“是乔百燕告诉他的？”

“我是这样猜想的。因为那时候除了我之外就只有乔百燕能接近他了。而也就是在乔百燕接近他的那段时间里，我时不时地会听到他说侯爷害死他父亲的事。”

沁雪明白似的点点头：“对，有这可能。”

“所以你看，乔百燕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对她完全言听计从，一点反抗力都没有。这回的事情一定是乔百燕指使他干的！”

“我也认为和乔百燕脱不了干系。”

“那就抓了乔百燕，或者把她关起来，拿她引冯明章上钩！”桃如满眼愤恨，握紧双拳道。

“其实这种做法……我们已经试过一次了。但很可惜，那次没能抓住冯明章。如果我们再用这样的办法的话，冯明章未必会上钩。”

“那就任他和乔百燕逍遥法外了？”

“当然不是。只要他在城里，我一定会想办法找他出来的。你先回去吧。今日咱们的谈话对谁也不要提，最近出入都小心一点，切记不要一个人。”

桃如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起身走了。沁雪一面喝着茶一面目送她，一直到她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夜娘从穿堂门后走了出来，坐到沁雪跟前道：“这姑娘恨死了冯明章和乔百燕啊……”

“差点把命搭进去，你能不恨吗？”沁雪收回目光道。

“那么咱们从哪儿开始找冯明章呢？”夜娘喝了一口茶问道。

沁雪沉吟了片刻，放下茶盏道：“我还是想先去见见乔百燕。”夜娘抬眸看着她问：“你想见她？你认为能从她那里找到什么线索？”她摇摇头：“我倒不指望这个，我就只是想去见见她。”

夜娘一口喝光了盏里的茶道：“我听说她去城外静养了。我陪你去找她！”

城外暮林别院后面有一座矮矮的山坡，活像一颗被削掉一半的汤圆，所以，暮林别院的主人给它起名叫半元坡，并在坡上修筑了凉亭和茶屋，以作夏日的消遣。这个时节去那儿并不十分合适，但在这里能等到乔百燕。

等候约莫半个时辰，一辆小香车徐徐地打东边来了。车到坡下便停了。乔百燕扶着婢子的手下了车，沿着往上修砌的石台阶而上。迈上最后一级台阶时，她眼中多了一分惊讶。沁雪起了身，走出凉亭道：“去祭拜你娘了？”

乔百燕母亲的牌位就供在半里外的寺庙里，她逢初一十五都会过去祭拜。

“姐姐是特意到这里来等我？”乔百燕轻轻眨了眨眼睛，把那点惊讶沉入了她那深黑不见底的眼湖里去了，微微打了个抿笑，显得十分地淡然。

“不觉得今日这天气实在太好了吗？不想辜负了，所以就想来找你闲聊几句。”

“姐姐特意前来，我真是受宠若惊呢。”

“坐吧，”沁雪往凉亭内抬了抬手，“茶和点心我都准备好了。”

乔百燕迟疑了一下，然后缓步随沁雪进了凉亭。沁雪向乔百燕的婢子说了两句话，婢子先走开了。四面透风的凉亭不时地有冷风钻来钻去，两个人守着一只小小的煮茶火炉，各怀心事地品起了茶。

“这茶好吗？”沁雪放下茶盏笑问。

“茶自然是好茶。出自姐姐之手，就没有不好的。姐姐的墨梅茶铺专卖茶水和茶料，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得幸能喝到姐姐亲手煮的茶，怕今晚做梦都会笑呢。”乔百燕还是那么地恭维着。

“下一个会是我吗？”

“姐姐说什么？”

“我问，冯明章要杀的下一个人是我吗？”

“姐姐怎么会这样想？”乔百燕那双眼睛里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丝狡黠，“姐姐又为什么会问我这个问题？冯明章要杀什么人我怎么会知道？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想必他已经不在丰照城了。”

沁雪凝着她，脸上的笑温和又不失自信：“他真的不在丰照城吗？我怎么感觉他就在呢？你把他藏到哪儿去了？你在城里还有某个秘密的地方吗？那个地方一定很隐蔽吧，不然你三哥早就找到他了。”

“姐姐，你可能误会了。我真的很久都没见过冯明章了。自从上回在那个别院分开后，我就再没见过他了。是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你为什么会忽然提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