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裹棉的木剑,只要有足够力量的话,也是可以打得人‘哇哇-’直叫的——只要有足够力量的话。
见草低下头,看着那被自己招架住的木剑,微微抿唇。
好……好轻。
他微微移动视线,看向了那拿着木剑的女孩。
数根紫色的发梢黏在了她的脸颊之上。
“鸩……”
“还、还没完呢!”
她喘了口气,轻咬嘴唇。
一个漂亮地后撤步,然后伏身上前挥剑撩击。
若是这招上撩与刚刚那招竖劈紧接在一起的话,倒是有可能打飞他的武器……
但无奈她的动作过于明显,而久经沙场的见草自然也有了察觉。
‘啪-’
再一次,轻轻松松地,接下了她的攻击。
低下头,看着眼前那使出了吃奶力气的她,见草微微一笑,甩手收剑。
嘛,不过,对于只有12岁的小女孩来说,也是合格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鸩月。”
“见草大人……”她微微低头,垂下了木剑,“余是不是,太弱了……”
“哈哈,我让凰姐教你的也只是些基础的剑法而已。”见草走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剑法的话,只要能用来自保就够了。”
“哎?那为什么不学空手防身术呢?”
“嘛……这也是因为玄师的关系吧。”
“玄师的关系?”
“嗯,因为玄师不会会有空手迎敌的情况——因为若是空手的时候,便是使用术法的最好时机。而剑法、刀法、枪法,这种辅助兵器是在不能使用玄法,或者用以弥补玄法不足才被使用的。”
她眨了眨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总之,对玄师来说,没有空手迎敌的实况——只有力所不及的情况。”见草轻吸口气,耸了耸肩,“说了这么多,不如直接展示一下——鸩月,你的术法练得怎么样了?”
一听到‘术法’二字,鸩月的双眼瞬间明亮出了光芒。
先前的疲惫感似乎瞬间消失了——她后退两步,长长吸了口气。
“见草大人,汝可要好好看着了哦。”
“哦……哦!”
看着鸩月那认真的模样,见草略感诧异地点了点头。
在刚见到鸩月的时候,她便已经会一招合格的术法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招名为【止渴】。将‘毒’释放到空气中,令吸入其的目标中毒而死——亦或者以毒攻毒,让目标起死回生——钟离扈他便是这样活过来的。
回想起了那时五脏绞痛的感觉,见草微微后退半步,轻握起了拳头。
光是那招,就足以我好受的了。
而看她这兴奋的样子,莫不是……
“【诡法·毒纵】!”
……………………………………
几缕毒烟,缓缓地与她那小巧的身躯上浮现。
徘徊螺旋,就好似是一道攻不可破的无形防线。
望着她那微微飘起的紫发,见草诧异地瞪大了眼。
……[全身施法]。
在玄师的世界中,直到十五年前,一直都没有‘全身施法’这个概念。
那时的玄师们只能将术法凝聚在四肢的末端,亦或者离末端接近的空间中使用——傲慢与愚钝,形成了一道空气墙壁,阻碍在了他们与全身施法之间。
不过,在那十五年前,那个名为冰和的少年,以一招堪称为绝对防御的【冰铠】宣告了全身施法的可能。
而随着空气墙壁的打破,越来越多的玄师掌握住了全身施法的诀窍——‘唤霆’鲲云的【雷衣】,以及‘傀使’殷少所释放的血气,都得倚靠全身施法。
但这并不意味着全身施法就是能被任何玄师都掌握的简单技巧——事实上,即便是冰和本人,也花了一年的时间才完全掌握这种技巧。
身前的她,却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做到了。
“鸩月。”见草情不自禁地扬起了嘴角,“了不起的招式。”
她微微一怔,脸色微红地喘了口气,让晶莹的汗珠滑过了脸颊,“能被见草大人这么说,余很高兴。”
“……不过,你的身体是不是有些不适应?”
他前踏半步,看向了那晶莹的汗珠。
不仅仅是脸颊——裸露在外的手臂,脖颈上,也肉眼可见地能见到透明体液的分泌。
见草是知道的,全身施法会让体内的血液全部异常活性化,从而带来难以抑制的沸腾灼热之感——冰家的术法虽能轻松抑制这份灼热,但其他玄师如果掌握不好的话,轻至休克昏迷、重至卧床百日。
“不是哦,见草大人。”鸩月红着脸,轻喘着气,“这也是,余这【毒纵】的一部分。”
见草猛然一惊。
视野之中,只见那原本环绕着她四周的紫色毒烟缓缓贴上了她的皮肤,让那原本透明的汗珠逐渐变成了同样的紫色。
然后,随着她缓缓抬起手臂,那些凝聚了毒素的水珠也就如同那烟雾一样,缓缓地漂浮在了空中。
“……居然,可以这样的吗?”
见草后退半步,诧异之余,露出些许赞叹的神色。
要说那毒烟有何缺点的话,便就是除了口鼻直接吸入之外难以造成实质性的杀伤——但是,如果是将那毒气都凝聚在这小小水珠中的话,或许只需要通过体表接触就达成目的了。
“那么,见草大人,余不客气了。”
鸩月深吸口气,屏息凝神,将手臂指向了身前的他。
倏然间,于淡淡烟雾的掩护下,那些毒珠飞速袭来,隐秘而致命。
若是想仅仅以身法来躲避的话,显然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不过,他本也就没那么想。
一道冰墙拔地而起,让那毒珠半道受阻,更让其也凝结成冰,与冰墙融为一体,再也动弹不得。
眼见此景,鸩月只是闭上双眼,轻呼了口气。
片刻后,一柄裹棉的木剑刺穿了那道冰墙。
他愕然抬头,看向了那木剑后的她。
紫色的纹印,从其皮肤上若隐若现。
那该不会是……类似于【蓝花】的……
没等见草回过神来,只听‘哐当-’一声,薄薄的冰墙顿时四分五裂,化作了碎片。
糟、糟糕。
【身法·举鼎】!
见草立即踢腿后跳——但没等他喘上口气,便已发现即便是举鼎后的速度,也被鸩月所轻易地追了上来。
不……不可能吧?!即便是锦衣卫的【蓝花】也不能媲美【举鼎】的——更何况鸩月她原本的身体能力要远弱于我……难道说,这【毒纵】所带来的身体强化,已经达到了【绿竹】的水平了吗?!
但若是这样的话,它的毒性——
啊,鸩家的她,根本不需要在乎毒性啊。
想到这,见草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来,不得不认真对待了。
他停下了步伐,站在了原地,举剑向前。
鸩月,接下来可能就会稍稍有点痛——
“呀!”
思绪未断,只听女孩一声尖叫,挣扎着地摔倒在了那平滑的冰面之上。
见草先是一怔,随即哑然失笑了起来。
“见草大人!不要笑话余啦!”
她爬起身来,脸色通红地娇嗔道。
“抱歉抱歉……要不是这个趔趄,我都差点忘了你只是个女孩了。”见草踏着冰面,信步走来,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不过,你真的已经做得很好了,鸩月,出乎我意料的好。”
听闻此言,她微微一笑,“那么,见草大人,余有没有奖励呀?”
“奖励?”散去冰晶的见草伸出手,小心地将其扶起身来,“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她点点头,“见草大人,把耳朵凑过来。”
“哎?这里就我们两个——”
“不要,凑过来嘛!”
“好好好。”
见草耸了耸肩,俯下身了来。
而她,也轻巧地,踮起了脚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