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忽然开始变冷,而且愈发无情。终于在落下第一场雨后,进入深秋。
夏尔靠在桌前笔耕不辍,偶尔停下,看着窗外被风席卷的落雨,一波又一波的吹在远处草地,打起层层水浪,蔓延向看不到的远方。
“咚咚咚。”门响后,在得到夏尔同意后,爱尔莎打开门。
“夏尔少爷,您早上好。”一头黑发的艾伦出现在门口,头发微潮,但脚下却光洁如新。
很明显,是在清理过身上雨迹后才过来“报道”。
没错,夏尔与卡缪子爵索要的护卫,正是连骑士都算不上的艾伦。“早上好,我们又见面了,坐。”
艾伦犹豫了一下,坐在夏尔给他让开的位置,但他硕大的身材,尽管作者也比夏尔要高一些。
“咳咳,这位不知名的士兵,我想你的行为对于一个贵族来说是很不尊重。”一旁的爱尔莎皱眉,她搜遍了记忆,确认自己不认识这个一身黑乎乎软甲,毫无美感的肌肉大块头。
“爱尔莎,不用这么讲究,另外,我需要两杯莫莫豆。”夏尔制止了爱尔莎的质疑,转身说道:“不必这么紧张,今天你是客人。”
“客人?”看着夏尔那双琥珀色瞳孔,如同一汪平静的湖水,确实让自己安心了许多,但面对一名贵族仍不能太过放肆,他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您.....需要我作什么?”
他还是不理解,自己一个只是拥有蛮力,连骑士都不是的人,有什么资格做一名领主子嗣的客人。
爱尔莎自然不能把不满发泄在夏尔身上,愤愤的咬住娇俏的嫩唇,暗暗想道,一定要给这个让自己难看的士兵一点“苦头”。
这么想着,她快速的走出了房间。
“怎么样,在领地内过得,下雨天都会这样吗?”指向窗外一户石头累盖成的房屋,雨天的积水漫进屋内,一男一女在门口不停的建造低矮的围挡,
感受着屋内平和的气氛,透过巨大的玻璃,似乎与外界的艰辛的疏导积水,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他苦笑道:“是的少爷,虽然是平原地带,但领地内的可耕用地本就稀少,因此除了耕地外,鲜少有松软的土地。坐落在石沙交加的地面上,很难形成有效的排水措施。”
这些话一下勾起了他内心的情绪,“其实只要规划出合理的排水线路,十几个人只要不超过一个月的功夫,便能很大程度的缓解平民雨季的压力。”
艾伦说的很快,也说的很忐忑,自己这样无疑是有抱怨的嫌疑。但从昨天奥狄斯大人叫自己单独见面的时刻,他隐隐有所猜测,似乎自己要换一位“顶头上司”了。
所以,自己所说的虽然是有所逾越,但也是主动示弱,效忠的信号。只是希望这位,不要听不懂吧?否则的话,那自己迎来的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乱骂。
想到这,他隐隐有些不安,指望一位十三岁的少年听懂成人世界的潜台词,自己......似乎冲动了些,他感觉到冷汗在后背留下。
“当然,艾伦,我正有这方面的想法。”夏尔轻描淡写的带过,拍了拍对方高大的肩头,接着道:“我想父亲也会同意造福的子民,不过这项计划需要一位监督于现场的带动者,我想,你能完成这项任务是吗?”
“是的,少爷,我可以!”艾伦惊喜回答,这完全超过了自己的预期。
虽然并不是长久的掌管一队士兵,但至少代表着子爵大人第三子对自己的重视,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这时,爱尔莎将两倍热气腾腾的莫莫豆,放在两人面前,白皙的面孔挂过一阵香风,几乎是擦着夏尔的鼻尖过去。
“来,这是给你的,士兵。”爱尔莎虽然是被送来暖床的角色,但在夏尔的记忆中,更多的是作为一名护犊子的大姐姐形象。
看到一名五大三粗,连制式服装都没有的士兵,竟然在少爷面前毫不客气,她觉得自己有必要维护少爷的尊严。
“不要这样,爱尔莎姐姐,艾伦是个没有坏心思的直肠子。”夏尔抓住爱尔莎的手,将两杯咖啡掉了个位置。
自己面前的莫莫豆,原本是艾伦的这一杯,和另一杯相比,几乎黑了要一倍不止,这是没加牛奶的原因,想必砂糖的话,爱尔莎更不会给添加了。
爱尔莎感受到温热的手在短暂接触后,再次分离,“少爷,我再去给你换一杯。”
说完,她狠狠瞪了艾伦一眼,快步走了出去,对这个士兵更不待见了。
“似乎我来的不是时候,少爷,”艾伦试探的问道。
“你会害怕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吗?”爱尔莎实际也不过是15岁的少女,翘起嘴角,看着艾伦的反应,似乎比害怕自己还要害怕爱尔莎。
“那我如果要你献血的话,你岂不是就要昏厥过去了吗?我的护卫阁下。”
“您是说献血?”艾伦疑惑道,他可不敢说,自己害怕是因为信奉:
宁得罪一名骑士,也不能得罪贵族的女人,尤其这位少女看起来似乎还是“独宠”。
“是的。”夏尔将玻璃的瓶口器皿推到艾伦面前,“需要你填满到这里。”
艾伦看着小少爷将手指放在器皿上标注的白线处,从瓶底向上不过三分之一,他舒了口气,疑惑的同时却也已经开始放血,很快将血液临近了白线处。
他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却被赶了出来。
“很好,艾伦,你可以明天再来报道了,今天你已经没有任务了,可以直接回家去享受这“忙里偷闲”。”
艾伦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感觉,这......怎么忽然觉得小少爷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难不成自己这位小少爷是传言中,拿人体做研究的邪恶巫师?
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回头看了看在窗边稚嫩、清秀的侧脸,分明是个美少年。
摇了摇头,将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脑海,在开门时却又吓了一跳。
“少夫人!”艾伦脱口而出,瞪大了嘴,连忙堵住自己的嘴。
爱尔莎在门口被吓了一跳,但更让她瞪大了双眼的却是这名护卫的惊呼。
什么?少夫人,天啊,自己不在的一会功夫究竟是错过了什么,难道少爷已经跟手下人透露要“恩宠”自己的话了吗?
连艾伦仓皇逃走的身影也没看,她走向正一心一意研究玻璃器皿内血液,毫无察觉的夏尔。
“少爷,您饿了吗?”
玻璃器皿被一团阴影遮住,夏尔不得不抬头,听到软糯的声音,迎上一双比窗外秋雨还要连绵的眼波。
“不,还不饿。”现在不过才十点一刻,怎么也不到饿的时候。
“那您需要来一杯红酒吗?”
“不,并不需要。”将玻璃器皿移到另一侧,但视线不是很好,血液的颜色黯淡了些许。
“那您需要吃些甜点吗?”
夏尔皱了皱眉,觉得还是需要这团阴影占用的地点,是最好的视线处。
“是的,爱尔莎,我需要。”
“好的!夏尔少爷。”
爱尔莎捏着裙角小跑着走了出去,留下一脸疑惑的夏尔。
爱尔莎......是生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