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抓捕计划 7
作者:于子舟      更新:2019-10-17 01:42      字数:3222

“在我的梦里,head确实是那个凶狠不近人情的存在,但是现在,我觉得或许我的梦和现实是相反的。

我不否认你之前的说法,因为梦和现实确实可能是相反的。虽然心理学中的催眠就是以梦为基础的治疗,但是目前为止,也的确没有一种权威说法可以解释梦的形成。

梦可以是日思夜想的演变,也可以是未知人格的极端呈现,更可以是预知。但是还有另一种说法,说梦和现实是相反的,我并不是说前三种都是错误,只是觉得第四种或许更为符合。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在梦里会那么害怕head,但是在现实中,我确实不怕他,相反,我对他很不屑,在我认为,罪犯就是罪犯,哪怕他再厉害,他也只是一个罪犯,一个警方要逮捕的对象。

另外,我梦中的head凶狠,残暴,并且当着我的面杀掉了一个人,但现实中的head却不是这样的,他立了誓,“只犯罪,不杀人”而他和他的组织也确实做到了。

由此可见,梦终究是梦,到底是成不了真的。”

我顿了顿,继续说,“我对head的恐惧仅仅是因为那个梦中的对象,但他到底是不是现实中的head,我们谁都不知道。

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他是一个恶魔般存在的人。

我很惧怕这样的人,因为所有被称之为恶魔的人都可能是一个尽皆疯狂的存在,这样的人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因为你没法预料,也预料不到。

而head,他是一个冷静的恶魔,他甚至能在被警方怀疑时,不慌不忙的拿出足够证明自己无辜的证据,或者拿出能够推翻对他不利的证明。

这样的人,冷静且胆大,属于第三种罪犯。”

罪犯一般分为两种,胆大的和冷静的。嚣张胆大的罪犯比第二种更容易露出破绽,但是他们很大一部分会在被捕后积极配合警方,这样的罪犯一般都会要求转做污点证人,以减轻自己的处罚。第二种就是嘴特别硬的,这样的罪犯很冷静,善于伪装。或许在他被捕前你根本想象不到他会是罪犯,会是杀人凶手。不过这样的人你想让他开口也是很困难的,一般来说,善于伪装自己的人都不会轻易的就被人抓住把柄。

而head,是这两种的结合,亦是这两种之外。他嚣张胆大,甚至极度张扬,但是他也同样小心谨慎,让人抓不住把柄。于是就衍生了第三种罪犯,head就是第三种的典型,他对自己很自信,这种极度的自信被他拿捏的很好,又或者,他骨子里的冷静和天生的犯罪天赋使他所有计划实施的相当顺利,顺利的好像一出有剧本的电影。真实而又让人不敢相信。

我心里这样想着,手心不知不觉冒了汗,眼睛也盯着一个地方看得出神,这是我感到恐惧和威胁的表现。但是马上,我又恨不得狠狠地扇自己一巴掌,我是警察,居然害怕一个罪犯,而且这个罪犯还是我没有见过面的,换句话来说,我害怕的人竟然是我幻想出来的,真实的他是不是这样,谁都不知道。

张清期望看到之前的我,而我又一次让他失望了。

我十分清楚,尽管自己看起来很严肃,强势的样子,但我心底依然隐藏着懦弱,这丝懦弱总是在我快要将它遗忘的时候昏天黑地般袭卷而来,将我紧紧地包围在里面,勒得我喘不上气。我也想逃离,可是我发现我已经迷失在里面了。

我知道张清对我总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他以为我经历了以前的事,心里会坚强一些,可是他忘了,一个伤口就算愈合了也会留下疤痕,一个见过地狱的孩子是很难相信有天堂的存在的。

他和文颜都尽力保护我,但他们的保护不仅没护住我,反而让他们自己身陷泥潭。尽管之后他们都告诉我这是过去的事了,让我不必耿耿于怀。可是再怎么过去也是发生过的,事情只要发生了就会留下痕迹,我心里头挥之不去的阴影就是我最深的伤疤,我不揭开它不代表我已经愈合,有些事情是很难忘记的。

“对不起,我好像又受了梦的干扰。”我向张清道歉,但没有抬头看他,我怕从他眼里看到失望。

“雨彦……”他叹了一口气,语气沉重,我知道他要对我说些什么了。

这几年我一直都期望着他能对我说些什么,可是他没有。他嘴上一直说那件事情过去了,甚至还让我不要放在心上,可是事情真的过去了吗?

没有。

如果伤害真的那么容易被忘掉,或许我也不会像现在一样了吧,或许我也能活得很豁达。

“对不起,当时是我妈妈对不起你,我给你道歉,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怕当年的伤害会影响我,影响我的判断,影响办案和效率。但是,我会控制好的,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张清非常冷静的听我说完,他面上平静,甚至没有丝毫起伏,好像在听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妈妈的错,都是我太鲁莽才会害了你,害了文颜,也害了我自己。

你们本身都没有错,错就错在我不自量力,错在我一意孤行,什么都没了解清楚就……不过这些都过去了,我不想你被回忆束缚,你应该走出来,或者,你应该尝试着走出来。

我不希望你被不属于你的过错羁绊,更不希望你重蹈一年前的覆辙。”

一年前……

对,一年前就是因为我的害怕和一意孤行差点害了一个无辜的人。他本来应该有一个圆满的人生,可是差点被我毁了,我认定他是凶手,甚至想找到能指证他的证据,尽管文颜告诉我他是无辜的,尽管有很多能证明他无辜的证据摆在我面前,但我也依然不为所动,我只相信自己,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一年前一意孤行想给那个大学生定罪的我,和现在莫名对head恐惧的我,又是多么的相似,同样的不可理喻和让人难以置信。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犯一年前的错误,我知道我该做什么和不该做什么。

只是……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句对不起,这是我欠你的,尽管我不知道我母亲最后一次跟你说了什么,但我知道她一定又伤害了你,不然你不会转学,一中的教学质量那么好,却害得你只能去外面的补习学校上课,我……”

“好了,你别再说了,”张清打断我,“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不在乎,希望你也不要太在意了,每个人都可以生活的很好,只要你能让过去过去……”

“好,我会努力不让自己受它影响。

其实,我觉得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一个梦而已,谁也不知道真假,谁也不知道真实的head是不是这样。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在这儿浪费时间呢?

与其在这毫无依据的瞎猜,倒不如多研究研究他的案例,兴许还能找到点破绽。”

“其实我也觉得,你不适合做警察,因为你不坚定,你很容易动摇,一年前是这样,一年后还是这样,我以为你经历了那么多事会有一点改变,但是我发现我错了,你没有,一点都没有。”

张清一瞬不瞬得盯着我,那如炬般的目光仿佛要将我看穿一般。

在张清面前,我没什么能隐藏的,也没什么能隐藏得住的,他对我的了解有时候甚至高过我自己。

“一年前是我错了,我的偏激险些酿成大祸,这我知道,你也不必一逮着机会就翻旧账吧?”

我脾气不好,我很清楚,但我不是一直都这样的。我以前胆小懦弱,但十八岁以后的我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懂得忍让,只知道承受。对于这一改变,我给自己的解释是:我之前多隐忍之后就多火爆。

我过够了胆小怕事的日子,我要让自己强势起来,只有这样才没有人欺负我,只有这个才是我的保护伞。

“可是你想过没有,你现在对head莫名的恐惧很像一年前,我不想你重蹈一年前的覆辙,你现在的恐惧和一年前的偏激,一意孤行有什么区别?”

我没说话,看着张清微微颤抖的手不知所措,他拿着水瓶的手因为激动有些发抖,水也因此洒了一些出来。

“你想让他变成第二个秦路之吗!第二个因为你的不坚定险些放跑的罪犯吗!”张清大喊,额头上的青筋闪现。

我不说话,心底像有什么东西猛地被撕裂。

张清冷静下来跟我道歉,我摆摆手,出去了,恍惚间似乎听见他在背后冲我喊,“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老抓着过去不放又有什么意思呢?”

那时那刻,我很想转过头去问他,“到底是谁抓着过去不放?”可是话到了嘴边又被我生生咽了回去。

我打开门走了出去,凉意瞬间将我包围,身后的门被我重重的关上,仿佛关上那扇门就能与世隔绝,就能让我不再想起那段痛苦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