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胜
“一般热,一般热。”花想容呼啦呼啦的摇着扇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对苏锦比了个“请”的手势:“苏姑娘先请。”
这是苏锦第一次与人比试,第一次便是渡魂使之中实力最强的花想容。
不知对面人的实力如何,苏锦自然不敢轻敌,抬手之际便是红莲之火灼灼燃烧,借着花想容不敢接触的红莲火光,快速赶至花想容身侧,抬手便是八颗阴阳钉尽数飞出。
花想容断没想到苏锦刚一出手便是杀招,还是威力如此强大的杀招,手中风水扇一展,扇柄在指尖一转,流管幻化挡住红莲之火的火光,飞速后退了数步。
他瞧了瞧扇子上被灼烧出来的黑烟,啧了一声:“苏姑娘还真是心急。”
花想容原本便未将苏锦放在眼里,就只当她是一个模样生得好,受夜轩墨偏宠的花瓶,何曾想到苏锦自己也是个有本事的,杀伐果决毫不眨眼。
红莲之火对鬼魂的伤害是不可逆转的,就算是被沾上了一片衣角,也会迅速的燃烧起来。
拥有红莲之血,又修炼出了红莲之火,这姑娘的未来不可限量,怪不得阎君大人吩咐让她与自己一战。
花想容面色凝重,再不敢轻敌,指尖一弹自己风水折扇的扇面,灵光一震将那些黑灰尽数震掉,身形一荡再次向苏锦冲过来。
地面上,二人混战再一次,灵光与火光流转,目不暇接。
苏锦几番试探,信纸花想容擅长远攻的特点,便着紧近距离进攻,掌心上的红莲之火层出不穷,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般。
每打出一个火球,她便换一个方向再打,直至最后,红莲之火将花想容圈在一个小圈子中几乎没有回转的余地。
就是这样!苏锦刚要冲上去,火光之中,一阵狂风蓦地鼓出来,红莲之火瞬间暴涨,向着苏锦所处的位置燃烧而来。
她有烈火,花想容却有东风。就算是她的火打出去,花想容也能以风克制。
苏锦狼狈的逃开几步,险些被自己的火烧到。红莲之火的威力可不是闹着玩的,之前她修炼的时候就已经尝到了苦头,这样大的火,就是她自己也吃不消。
该怎样,才能让花想容的风无用武之地呢?
苏锦闪转腾挪之际,心中思考的却是这样的问题。风水扇风水扇,夜轩墨曾说花想容能够凭空呼风唤雨,手中的风水扇能唤来风,定然也能唤来雨。
五行之中水火相克,按理说,花想容能够施展的两项绝技,均是克制着苏锦的术法的。
可红莲之火不同于普通的火,并不是水能够浇灭的。红莲之火焚尽世间一切有形之物,风不受其克制,可是水却可以。
苏锦扬眉一笑,突然想到了克制花想容风水折扇的法门。
她飞退几步,手中招魂幡幻化而出,迎风摇了摇。整个天柱山上,蓦地刮起了一阵飓风,向着花想容袭去。
而一旁,仰卧在竹榻上的夜轩墨,唇角微不可查的弯了弯。
以风对风,苏锦自然不是花想容的对手,可是有了红莲之火便不一样了。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得了飓风相助的红莲之火势不可挡,瞬间增大数倍,向花想容袭去。
整个天柱山上飓风摇摇,火光冲天,却在夜轩墨的护持之下没有伤到一草一木。前来送卷宗的小鬼哆哆嗦嗦的将卷宗呈上来,缩在竹榻边蹲着,看着二人斗法,没有想走的意思。
“赖在这儿不走,等着本府君丢你出去?”夜轩墨对小鬼道。
小鬼咽了咽唾沫,望着花想容与苏锦,满眼都是小星星:“阎君大人,神仙打架可是百年难得一遇啊,您就让我看完,成么?”
另一方,二人正打得火热。
眼见红莲之火向自己袭来,就算是他修炼了三百年的肉身,在这一把火下也不可能没有损伤。
花想容想也不想,风水扇一摇,幻化出一个巨大的水球屏障,挡在身前。
就是现在!苏锦红莲之火熊熊燃烧,眨眼的功夫便点燃了那大水球,招魂幡一扬向花想容丢了过去。
向来以风流自居的花大少爷哪曾想到,自己的水竟然克制不住火,瞧这红莲之火的燃烧速度,他都险些以为自己摇扇子摇出来的是酒了。
他想也不想拔腿就跑,双脚离地以御空之术向着上空飞去。
一个风团兜头罩下,苏锦亦是以御空之术行至他身前,掌心上火光遥遥,一双好看的凤眼勾魂摄魄似的朝着他笑:“花前辈还是现在收手的好。”
花想容饶是狼狈,也不忘了风度翩翩的摇扇子,他收拢着的扇骨一下下的敲击在掌心上:“苏姑娘这话真是……你能用出来的,估摸着也就这么几式了,花某现在认输,不是太吃亏了?”
“不过,若是美人央求,花某也不会不答应。”
苏锦啧了一声:“不是央求,是忠告。”
她伸手,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一个小小的火苗出现在指尖上,尾焰是乳白色的光芒。
那小小的火球像是有生命似的,在苏锦的指尖上腾越,却不脱离她掌心的范畴。
红莲业火,无坚不摧,乃是红莲之火修炼至臻至的最高形态。古往今来,能将红莲之火修炼至这种形态的也不过一人。
花想容的额头又开始冒汗了。
他今天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怎么什么千奇百怪的事情都被他碰上了,能与夜轩墨在一起待上六个月还没疯的人,果真都不是凡俗之人啊。
飓风渐渐退去,二人一同落在地上。花想容拱了拱手:“苏姑娘修为臻至,花想容甘拜下风。
苏锦笑笑,回礼道:“是花前辈手下留情,这一句修为臻至,苏锦着实当不起。日后你我互为同僚,还希望花前辈多多照拂才是。”
修行上百年的花想容,到底比临时抱佛脚的苏锦强上不少。
虽说苏锦这一次胜了,却也未必代表她便比花想容强,认明眼人都看得出,花想容并未用全力。
若是花想容真的打定心思,要夺下这渡魂使统领一职,在最开始带起狂风的那一扇子时,扬起的风就足够将苏锦烧成个火人了。
他手下留情,以礼相待,苏锦也自然不会恩将仇报。
自此,夜轩墨的天柱山度假之行,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
三人一同返回天柱山,路上苏锦自己御云,倒是稳当的很。花想容看在眼里,心中默默地吸了一口气。
真正的天纵之才,又如此刻苦,日后究竟会成长怎样的人呢?
冥府依旧是老样子,灼灼夭夭的曼珠沙铺陈十里,迎风招摇。每日排着队等着喝孟婆汤的人从未断过,而孟婆依旧抄着大勺站在奈何桥的一端熬汤,做着万年亘古不变的工作。
苏锦与花想容各喝下一碗汤,随着夜轩墨回到冥府,便见阎君的桌案上已经积攒了厚厚的一摞卷宗。
冥府依稀鬼哭,多少的冤魂恶鬼等着阎君回来断案,半年的工作量不可小觑。
花想容提着折扇掩口,以手肘撞了撞苏锦凑了过去:“是不是觉得,待在天柱山还挺好的?这冥府常年不见天日,鬼哭狼嚎的,哪是人待的地方。”
“我都死了这么久的鬼了,这冥府,可不就是给鬼待的地方么?”苏锦答道。
没有什么地方是待不得的,曾经的苏锦也以为,只有孟千行的身边才是自己的港湾,离开了他便无处停泊。而今方知,那些所谓的心之所归,不过是尚未看清人心险恶之人的矫情之语罢了。
“这里有一份卷宗,苏锦你拿去看看,找个人同你一起去。”夜轩墨抖手丢归来一件东西。
苏锦接在手上翻了翻,卷宗上写的是一桩皇室秘案,发生在宫廷内帷。后宫向来是阴气极重的地方,皇帝的内帷经年枉死的人命也是不计其数,会出惊动冥府的事情也不奇怪。
渡魂使的工作,便是将已经死了的灵魂引渡回冥府,将不该死的人劝留人间。
宫闱内的事情,夜轩墨会分配给她,心中起的应该也是有意相助的心思吧。
苏锦握着那份卷宗,手掌甚至都开始微微的颤抖起来。
她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到这个机会,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头可以进入皇宫,而今这个机会终于来了么?
苏锦将卷宗上的字一个个的看入眼中,烙进心里,上前两步躬身一拜:“阎君大人,我即刻前往凡世处理这件事,大人放心,我绝对会做好。”
“选一个人和你一起去。”夜轩墨头也不抬,手上的判官笔划下几个名字,这才抬头:“本府君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入皇宫。”
苏锦咬了咬牙。
“诶,好好的美人这么生气做什么。”花想容上前按住她的肩膀,像是怕苏锦情急之下冲上去折了夜轩墨的笔似的:“我最近没什么事,就同苏锦姑娘走一趟吧。皇城内外,我也算是熟悉。”
夜轩墨点头:“可以,不过有一件事,苏锦,本府君还是要在警告你一次。渡魂使不可伤凡人性命,否则自身受到的反噬,是你所承受不起的,你也不可能得手。至于什么后果,你心里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