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清风吹来,猫儿衣衫湿透,不由瑟瑟发抖。
萧定晔上前挡住来风,正要说话,却见崖边扑腾下来一只大鸟。
大鸟转瞬间便到了眼前,毛色多彩,原来是一只锦鸡。
他立刻扬手,手中软剑如闪电般飞去,将锦鸡对穿而过。
锦鸡带着剑扑腾两下,落到地上。
他上前拣了锦鸡,抬头看看天色,见时已快到晌午,便向猫儿提议:
“你我先点火歇息,烤干衣裳,顺便饱腹。此去一路不知是否还有歇息的机会,我们先补充了体力,好同背后之人抗衡。”
两人就地取材,拔了些枯草和柴火,生起火堆,又结伴去此前的湖水边,杀鸡拔毛洗去污血,最后架在火堆上烤制。
萧定晔解了身上外袍,架在火堆边,待衣裳略干,方将猫儿挡在身后,让她换上他的干袍,将她的衣袍架在火边烘干。
肉香一阵接一阵扑来,猫儿往火中架着柴火,绞尽脑汁道:
“背后之人究竟有何阴谋?只从前面遭遇看来,所经之事虽说有些波折,却没有大的凶险。莫非这只是恶作剧?背后之人就想体会操纵旁人行为的满足感?”
他割下一只鸡腿,略略吹凉,递给她,自己也取了一只鸡腿在手,方道:
“无论背后人有何意图,你我此后行事,既不能全然听话,又不能全然反抗。总之无论发生何事,你我二人千万不能分开。哪怕是去如厕,也要结伴而行。”
她点点头,同他分食干净鸡肉,两人穿好衣裳,方继续前行。
此时夕阳西下,远处一簇阳光穿透云层,照的山谷仿佛镀上一层金箔。
前方道路渐宽阔,顺着前路走,拐个弯,原本以为前方继续是平路,谁知却是高坡,高坡往上,半山腰里出现一座孤零零的木屋。
猫儿低声道:“是翻山走,还是进木屋?此木屋既然出现在这里,定然不是无缘无故,怕是有着阴谋。”
他微微一思忖,问道:“你的脚可疼?怕不怕爬山?不若我们便进去瞧一瞧,到底有何幺蛾子!”
她摇一摇头:“他们让我们进,我们偏就不进。”
他一笑:“成,我们绕着走,不进小屋。待你累了,为夫背你。”
两人商议定,果然不顺着狭窄小道进那小屋,只爬坡上坎,绕过小屋,继续往前。
对面悬崖的石廊中,诡道门主眼睁睁瞧见他方才的苦心布置竟然没派上用场,不由支支吾吾道:“这这……这一对男女怎地不按游戏规则来?”
他心疼道:“诡道门里为数不多的磁石全都布进那小屋里,他两人莫说进屋,只要一靠近,那男子身上的兵器便要被磁石吸走,任他使出吃乃的力气也抢夺不下来。”
最后长叹一声:“可惜可惜,这一对狡猾胆大男女不是好相与的。”
库狄郎中打了个哈欠,道:“天色渐晚,今晚可还有关卡?”
愤愤然的门主瞪他一眼:“多着呢。后面便是你等不要脸的儿郎最中意看的一幕,你若离开,错失了精彩之处,莫怪老朽未提醒你。”
库狄郎中不由来了精神,笑道:“要看要看的,此全套关卡可是汇集三十六洞、七十二门泰半心力,不能错过每一环节。”
几人顺着石廊往前而去,手持望远管,紧紧盯着对面山坡上的二人。
萧定晔和猫儿绕着木屋往前而行,待夕阳的最后一束光渐渐移开,前方再无前路,只有悬崖。
需要下了山坡,才能见一条路,如最开始的道路一般,夹在左右两边悬崖中间,像一杆箭一般架在山谷最中间。
两人下了山坡,踏上小道时,整个山谷已陷入一片漆黑。
月亮没有露头,只有星子从云层中露出脸,眨巴眨巴望着山谷中的二人。
远处传来一声老鸦的凄惨叫声,又有数声狼嚎,将四周渲染的越加凄凉恐怖。
悬崖石廊里观看的人中,此时已多了一个中年汉子。
汉子是心窍门门主,洞悉人性,此山谷中各环节的设置,便有他的多处功劳。
此时他讲解道:
“恐怖生刺激,刺激生冲动。现下四处黑寂,阴风阵阵,他二人若心生恐惧,便会同时生出放纵之心,冲抵心中恐惧。
而相爱之人,除了原生的冲动,还该有相互的尊重。若不能克制自我,与牲畜有何区别?这情也就不是情,后面更不可能得到心口血做药引。”
诡道门主问道:“心窍门主,若黑灯瞎火,他二人没有欢好的兴致,你这一环岂不是又步了老朽的后尘?”
心窍门主摇头道:“所谓一而再,再而三。第一回是试探,第二回是加强。他二人便是黑夜中没有兴致,前方亮堂处,还有同类关卡等着他二人。”
几人往黑暗处望去,此时已看不清那两人究竟在何处。
他们顺着石廊往前而行,弯弯绕绕,待瞧见黑暗中火光一亮,对面路边一座木屋已亮了灯,心知那两人已进了木屋。
心窍门主笑道:“睁大眼睛,重头戏要来了。”
中间道路上阻路的木屋里,猫儿转头四顾,见其中有桌有椅有床榻,不由长吁一口气:“看来背后之人,是想要你我在此歇息,等明儿白日再继续前行。”
她转头看着萧定晔:“我们可要听话?”
他望着她一笑:“偶尔听一听也并无不可。再往下走还不知有何危险。与其夜里涉险,不如放在白日。”
虽说要歇息,两人却要先将整个屋子检查一遍,避免有歹人隐藏其中。
竹墙边有一道小门,门上虽垂着帘子,其上并未列出什么选项等二人选择。
萧定晔斩落布帘,牵着猫儿跨进帘后,吹燃火折子,点燃手边一盏油灯。
但听哗啦一声,墙壁两层的油槽全部燃起,灯光大亮,将长长墙壁上的挂画照的纤毫毕现,就连窗外悬崖处石廊上的四人,都能将墙上画和屋中人的举动看的清清楚楚。
最年轻的库狄郎中“咦”了一声,面色微红,低声道:“这般催情布置,他二人怕是有些忍受不住。”
又转头望着心窍门门主:“若他二人真的要快活一回,我等便这般看着?可要回避?”
心门主淡淡瞟了他一眼:“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你困于人间诸相,自然受不住这等刺激。”
话毕,举起望远管凑近一只眼,面无表情望向木屋。
木屋里,墙上挂画色彩鲜艳,其上人物栩栩如生,每一幅画上都上演了一场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无声交流。
虽无声,胜有声。
画上画功了得,每一幅都仿佛传递着一种声响。
有悄声细语。
有压抑忍耐。
有断续低吟。
有开怀大喊。
从这些无声的声音里,能看出每一对画中人,都有不同的感受。
然而这些感受无论差异多大,最后都会殊途同归,达到了统一。
猫儿待看清这些挂画,一张脸立刻涨的通红,低头叱道:“背后之人简直龌龊,竟然收集到这般多见不得人的画。”
她半晌等不到萧定晔的回答,硬着头皮抬眼去看他,却见他将每一幅画都看的极认真,恨不得钻进去自己演。
她一把甩开他手,恨恨道:“王公子,原来你是这样的公子!”
他不由一笑,转头睨她一眼,低声道:“莫注意这些画的主题,仔细看看其中细节,看能否有寻出有用的消息,说不定能助你我出逃。”
又轻声一笑:“你方才想去了何处?嗯?”
他最后那个“嗯”字尾音一提,充满了说不清的情绪。
她立刻低头,也装出一派正气,肃着脸道:“我自然以为你是邪道,我这正道却与你水火不相容。”
两人从最开始一副图细细看起,虽说不能去关注画的主题,可其间大量细节冲击心绪,两人年纪轻轻,血气方刚,哪里能真的不去注意。
渐渐的,萧定晔伸手牵住了她的手。
待到了下一幅画,手一探,又揽上了她的腰。
待再到下一幅画时,他的手一紧,已将她拥在怀中。
他的目光炯炯有神,流连在她如水的双眸和绯红的面颊上。
他低头将额头抵在她额上,哑声道:“你可觉出了什么?”
她的心咚咚直跳,脑中尽是一幅幅画中的一各个鲜活的人物。
那些人物仿佛齐齐劝诱:“来吧,重修旧好吧,青春正好,何不及时行乐……”
她倏地抬头,瞳瞳双眸望向他:“我……我……”她越想说清楚,却越说不清楚,只觉体内一团三味真火,仿佛要将她焚烧殆尽。
他抬手抚上她面颊,一把将她紧紧搂住,凑在她耳畔低声道:“这是一处‘诱情谷’,前前后后所经的关卡,全部是引诱你我生情,动情。如若你我上了当,只怕再也走不出这山谷。”
他将将话毕,便一口吆住了她的肩颈。
她一受痛,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画中人终于开始消失,可却不愿离开他温暖怀抱,语态极尽缠眠:“再扌包扌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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