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灵岛是一个世外仙岛，据说隐匿于皇宫上方的云海之中。但是就算身处皇宫，抬头仰望，也是看不见有这么一个岛的。除非仙使召见，否则只有化神境的大能者方能寻觅到仙岛的踪迹。

缓缓和妙音仙子一起等在京城城郊的山上，看着月泽和顾祖师的身影消失在了云端。

“天灵岛的仙使，会不会为难月泽？”缓缓还是有点担心。

据传天灵岛上有神仙居住。天启皇朝的皇帝，都是皇天授命。只要在位时没有犯下大过错，没有引发天怒人怨的灾祸，退位后都能携皇后一同进入天灵岛潜修，接受仙人传道。

月泽如今已是妖身，还造下过不少的杀孽，直接跑去天灵岛，会不会被天灵岛上的神仙逮住，秋后算账？

妙音仙子说道：“仙凡有别，神仙不干预人间之事，只要他不在天灵岛强行动手，就不会有事。”

想到他们父子之间的恩怨，缓缓也只能说，但愿他能沉住气，千万忍住不要动手了。

天灵岛是世外仙境，就算顾祖师这样的修为，也只能探知一个模糊的轮廓。尚未靠近，便被禁制所阻，只能停立下来。正准备发出一道灵力，试图惊动里面的仙使出来查看。目光一转，却发现身侧的月泽竟然倏地一下直接进去了。

顾祖师微微诧异，难道，是因为他身上的齐氏血脉？齐氏血脉者，达到化神境修为，可以自由出入天灵岛？

月泽觉得通体一凉，眼前的茫茫云海，便变做了一派鸟语花香的绮丽风景。前方一间古朴简陋的竹屋，里面有一名布衣男子正在打坐修炼。

月泽缓步过去，停在了竹屋之外。

那人察觉到动静，睁开眼睛，待看清眼前之人，蓦然一惊：“月泽？！你怎么进来的？”

“我就这样走进来的。”月泽淡淡地说。“父皇看到我，很害怕？”

“……你来，是要为姬氏报仇？”

“要报仇，我早就来了。“

容城一战之后，他不是没想过来一趟天灵岛。只是不想来，也不敢来，他宁愿一厢情愿地相信着，他的父皇，其实也是关爱他的。

“我今天来，是问国师的事。国师墨冷，是不是就是当年封印暗海圣殿的白痕？”

齐御沉默了一会，回答说道：“是。”

“有什么证据可以指证他？”

“如今三方议和，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了。白痕亦或是墨冷，并不重要了，不是吗？揭穿了他，少不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他当初从天劫下逃生，已是侥幸，再没有再一次了。不必赶尽杀绝。”

月泽说道：“他收走了顾祖师早年一位弟子的魂魄，炼成了恶灵，在封缘法剑上下了诅咒。解除诅咒的时候，缓缓的容貌被那个恶灵换走了，我必须把他找出来。”

听月泽提到了缓缓，皇帝就知道此事估计是势在必行了。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交给月泽：“这是当初我与他之间秘密传讯时的信物，你拿着这个去，他应该不会否认自己的身份。白痕，乃是当世之奇才，是个有大本事的人。只是当初为了壮大明宗，做了太多的事，过不了天劫那一关，终将灰飞烟灭。如今既然局势稳定下来了，往事就不要追究了。”

月泽接过玉佩，转身就准备走了。

皇帝却唤住了他：“你没有其他要问的？”

“问了也不能如何。”

难不成他还要弑父不成？至于姬氏的仇，舅舅都不再追究了，他也没什么好放不下的。

皇帝深深地叹了口气，幽幽地诉说起了往事：“从小到大，我都尽量不让你接触到这些事情，因为这些事情，接触多了，人的心会变。会变得复杂，变得肮脏。”

“我与你母后，当初也是两情相悦，我很感激她在众皇子中看中了平平无奇、无权无势的我。但是，后来，当姬氏帮助我开始夺权，当我一步一步，最终顺利地登上帝位的时候，我的心就变了。姬氏对我的恩情，也变成了压在我肩上的山。他们每说一句话，我都觉得他们是在制约我。你外祖父当家时还算好，换成你舅舅之后，他行事张狂，时常出言不逊，我也是忍无可忍。我不想被姬氏所掣肘，我要反抗。所以我扶持陈氏，培养自己的势力，就是为了制衡、打压姬氏。”

“明宗查出姬氏与暗宗有关，而你舅舅确实那时修炼了不知什么功法，变得十分诡异。我以为姬氏勾结暗宗，想要图谋不轨。要知道，当世之上，可与麒麟圣剑匹敌的，唯有封缘法剑。在我的授意下，陈氏和邓氏设计，拿了你舅舅下狱。我原本只是想除掉你舅舅，夺了姬氏的庆城城主之位。你母后却非要保他，无论我怎么说，她就是要保。我也是一时气急，与她犟上了，不想她竟然以死相逼。”

“你母后死后，我原本也是想放过姬氏的，但是你舅舅又屡次试图想要带走你。你是我的儿子，你是姓齐的，我不容许他们带走你！而且，他们要带你走，无非是要离间我们父子之间的关系，想要我们父子相残。于是，我就干脆下了格杀令。”

“我原本只是想护着你，好好地治你的病，让你在宫中平安长大。你心里或许有怨，觉得我待你不及星华。但是即使是如此，皇后已经视你为眼中钉了。若我对你再好一些，那她更是要将你除掉而后快了。为了让你能好好地活下去，我也是别无他法。只是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样。我退位，躲到这里，是因为不想父子相残。我不想下令杀你，也不想你来杀我。我知道我愧对你们母子，也愧对姬氏，不求原谅，只愿……相安无事。”

月泽在原地停立着，沉默了良久，回头问道：“你当初把缓缓赐婚给我，是真的想要我的病好起来吗？”

“当然。不然，风缓缓都已经按太子妃之制走完婚前流程的，我为什么要拦下来？”提起这事，皇帝有些憋闷。“你还说不要。要知道那时候皇后和星华天天在我跟前闹，要求我改旨，我扛着多大的压力……”

好几回，差点就松口了！

“谢谢你。”月泽低低说了句，就启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