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要送他出村的话还没说出口,田宇直接架飞剑从田大刚家的中堂飞了出去。高飞只能迈步在后追了出去。
“高道友,还有何事?”田宇看高飞追了出来,把飞剑定在半空,低头问道。
高飞两眼一眯,抬头向田宇看去。‘这家伙当年出卖自己给贾流田,是不是在这里斩了他就能破除这里的谜障?’
“你是不是想要宗门功法?只是这个真的不能给你。你灵根太差,不一定能修炼,而且给你会招灾,就连我也要受牵连。这样吧!”田宇说着话,丢下一块铭牌。
“这是我的弟子铭牌,要是有不开眼的人找你麻烦,你就把这个拿出来,多少还是有点用。”
高飞把田宇的弟子铭牌攥在手中,心里翻江倒海一般,‘要不要斩杀他?要不要斩杀他?’
“仙师慢走呀!”
一回身,只见田大刚夫妇和众多村民从家中跟了出来。
看着田大刚那希冀的目光和田大婶泪痕未干的脸庞,高飞终于还是松开了握紧的拳头。
田宇一道电光,直冲蓝天,转瞬就越过一座山梁,消失在远方。
这田宇是不是现在这谜障的关键,高飞不得而知。既然放他离去,那就不再后悔。
接下来的日子,高飞一遍又一遍的进山出山,要寻找通婴灵路,可是无论怎么转,最后还要转回这潜山村。
“小飞,你这来来去去的究竟有什么事?”老村长似乎看出了点什么。
“没有什么事。我只是查看一下这附近的道路。”高飞随口敷衍着。
“也是,你毕竟也有修行在身,虽说不能继续修炼,但这身体要比一般的人好很多。趁着年轻,也该出去走走看看。我听说这天下有五洲,我们居住的地方叫南越州。你若能走遍南越州,要是小老儿还没死的话,能否回来给我说说外面的世界?”
高飞盘膝打坐在村边的一座小山上,别说通婴灵路,就是这潜山村高飞也没能走出去。
莲台已经被自己砍毁,再也不能发出大道之音指引自己方向,那定魂香的香气也越来越淡,往往十几二十几天才能飘来一缕。再过一些时日,估计定魂香就会燃尽。
时断时续的香气偶尔还能唤醒高飞,再这样耗下去,等到定魂香燃尽,自己就真的要沉沦在这心魔幻境中了。
难道真的只能斩杀潜山村全村的村民才能破除这谜障?
再也没有像田宇回村那样特别的事件发生,一切是那么平淡。闻着定魂香那微弱香气。高飞知道,是自己决断的时候到了。
‘潜山村的父老乡亲们,不是我高飞想要杀你们,你们其实早就被纪家的人杀死了。现在的你们只是存在在我的幻境中,等我破除谜障,回归现实,我一定平灭纪家,为你们报仇!’
拖着沉重的步伐,高飞一步步的走进了村子。
“高公子,我爹准备了一些酒食,要我去大刚叔家喊你呢!”刚进村子,老村长家的二丫就迎了上来。
“我、我、我。”高飞嘴唇剧烈的抖动着,看着这少女无邪的脸庞,高飞好不容易积聚起的力量顿时泄了。
高飞无力的跟在二丫的身后向老村长家走去。
“这些都是幻象,我必须要斩了这些幻象,否则我就不能化婴。乡亲们,你们其实早就被纪家灭杀多年了,我现在不是真的要杀你们,这只是证道!我必须这么做!”
高飞边走便给自己打气,错过今天,也许那定魂香就会燃尽。
没有了莲台的磬音,如果再没有定魂香的醒神,那就真的可能要迷失在这心魔内劫之中。
“公子稍待,我还有一物送给你。”老村长看着坐卧不宁的高飞,起身走进里屋。
‘不能再等了。老村长,请您原谅,我就从您这开始了。’
高飞盘算已定,霍的站起身来,双手拳头又一次捏紧。
“我祖上也出过仙师,这是祖上遗留之物,留在我这里已经没用,就送给你吧!”老村长说着话,递了一只木匣过来。
高飞紧握的拳头再一次放开了,伸出手去,默默的把木匣接过,不用看高飞也知道,这肯定是那支‘紫萱符笔’。
老村长还在说着什么,高飞此刻什么都听不进去,手里抓着木匣,两眼呆滞的看着眼前老村长那有些佝偻的身躯。
“啊!”高飞突然大叫一声,夺门而出,向着村外奔去。
天渐渐黑了,高飞呆坐在村外一座小山顶上,手里还紧紧的抓着那只木匣。
‘村里的人一生都生活在这偏僻的山村,吃不饱饭,穿不暖衣,要防妖兽袭杀,还被家族逼迫,他们没有怨天尤人,他们只是简单的要生存。就这样,纪家也没有放过这些淳朴的村民。他们已经逝去,难道还不能让他们灵魂得到安息?为了所谓的悟道,难道还要我再杀他们一次?这样做我与纪家有何区别?’
露水打湿了高飞的额头,高飞仰望着东边缓缓升起的太阳。
一夜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过去,没有什么感悟,也没有所谓的悟道。要是说此刻高飞悟出了什么,那只有-----活着就好!
时间一天天过去,高飞遗忘了自己的使命,彻底融入了这个村子。没有悟道,没有修行,甚至高飞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是一名修士。
有时候高飞在田里干活的时候,也会抬头看看天空,‘我的家是在这里吗?为什么和我梦里的家乡不太一样?’
山头青了又黄,花儿开了又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老村长走了,余怀仁走了,田大刚也走了。
村子里的那个曾经的仙师高飞也步入了老年,满头的白发,脸上的褶子都能夹住蚊子,他太老了!
仙师的生命就是比凡人长一些,村子里那些曾经跟着高飞一起玩耍的孩童都老的离世了,他还活着。
不过他从来没有娶过亲,就这样一直独身住在村头曾经的老村长家里。
他也没有当过村长,但是家家户户有什么事,他都会出面帮着去解决。
一颗流星划过天际,也许这闪亮的一瞬就是它灿烂的一生。而我的一生呢?
村里最年长的老人在风烛残年要独自远行,因为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他想去找寻那个经常出现在自己梦里的故乡。
梦里不止有故乡,还有一位等待着自己的爱人,虽然老人已经不记得她的模样。但是老人知道,这个人他一定要找到。
村民们劝不住这个倔强的老人,只能为他准备好了干粮和竹杖,一起送他到了村口。
“你们回吧,好好的活下去。”老人和众人挥手作别。
有人偷偷的抹起了眼泪,孩童时代吃的第一顿妖兽肉是这老人去捕获的,认识的第一个字也是这老人教的,村里谁家没有受过这个老人的恩惠?
这老人就像是自家的亲爷爷,可是他这一走,十有八九就会葬送在妖兽口中,说好的养老送终呢?
老人太倔,为了一个梦里的故乡和已经不记得容颜的爱人,就这样走上了不归路,到底是不想死在村里麻烦大家,还是为了他自己心中的那些无法割舍?
已经这么大的年纪,不在家安享晚年,还要去寻什么梦中的故乡,那是那样的虚无缥缈,就算能找到又能怎样?
天地间仿佛有声在低吟、回荡。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狐死归首丘,故乡安能忘。’
只是这梦里的故乡和这现实的故乡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元青子曾经的洞府里,一只香炉已经冰冷,里面的香块早已燃尽。高飞此刻正趺坐在香炉边玉床上的一块蒲团上面。
若不细看,高飞此刻已经生机全无。精炼的肉身虽然没有龟裂,但是已经呈现死灰般的颜色。
洞府里万籁寂静,就连洞府外灵草生长的声音都能听到。
高飞的眉眼偶尔还能抖动几下,证实这个人还活着,只是这双眼睛已经太久没有睁开。
见真有劫,悟真有魔。
金丹雷劫是外力,只要全力轰散它就行;元婴心魔是自身,斩不断自身的恩与情、仇与怨,又怎能去追寻那白骨铸就的长生大道?
古往今来,元婴都是修士修行的一道天堑。就算是那十恶不赦之辈,也有着自己放不下的人和事,也有心里一块柔软的地方。
斩不断,理还乱。
在一处不知名的旷野中,老人终于倒下了,走过了太多的路,却始终没有寻到那梦里的故乡,还有那埋藏在心底的人。
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来临,也许还能再做最后一个梦,在梦里还能再看一眼梦里的故乡。
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又将要归往何处?
以往那犹如夏夜星空的灵台紫府也开始干枯,玉府丹田里那尊元婴几乎要静止,几个时辰才看到它微微的抖动一下,努力的想要保持原来的旋转,只是它已经失去了力量。
若是没有人来强行打断悟真,这修士的路也就走到了尽头。
就算是有人能打断悟真,最多也只能保证悟真的人不会死去,要想再次悟真,那比登天还难。
悟真的人闭的都是死关。没有修士愿意悟真失败继续苟活。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悟真,宁愿死!
也许高飞不愿就这么死去,因为他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了结,但是能打断他悟真的人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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