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蛋蛋和他肩头那只恐怖的黑乌鸦,一种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就像是一个小资家庭请了个保姆料理家务而且见天儿的跟人家显摆自己有多么的神奇,可以创造出万物,结果发现这位保姆居然是当代最为著名的科学家隐姓埋名一样,令人费解。
蛋蛋不正是如此吗?每天装作奴仆一样对我毕恭毕敬,可伴随着我的膨胀,丫却私下里弄出来这么一堆会飞的小弟,保守的说,这群家伙如果真的是蛋蛋所圈养,那么,蛋蛋想要我的小命,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可细想想却又觉得不对,因为,就在前几天,在我亲手射杀这群可恶黑家伙的时候,蛋蛋还曾拎起一只被我打死的乌鸦尸体对着我憨笑,假如他是装的,那这演技也太逆天了!
就在我把一切的问号都写在脸上的时候,蛋蛋的身形突然动了动,但他并不是向我挪动,而只是浑身一颤,伴随着颤抖,他的身后居然闪出一个人,一个浑身裹着几百条碎布、满身黑泥、披头散发的人,那个人不高,而且还是个孩子,哪是别人,正是鱼丸。
那只黑乌鸦像是与她通灵一般,见她闪身出来便扑腾几下飞到了她的肩头,庞大的鸟身与鱼丸那弱小的身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我却没有看到鱼丸有任何负担,她仍然站在那里。
但她的这身打扮加之那邪灵般的黑鸟在火把那微弱的光照下显得格外可怖,此时的她,双眼通红,稍低着头,但我却能清楚地看到她的双眼正上翻着死死盯着我,她右手藏在身后,而左手中,此时多了一件东西,我放在山洞里的那把鸟铳!
我这才稍稍明白过来为什么蛋蛋刚刚出先后却一动不动,很可能是鱼丸在背后用鸟铳制住了他,把他由驻地带到了这里并用他为掩护靠近我,但鱼丸拿着匕首,又是这副样子,这是要对我做什么?
我不明白这么个孩子是如何做到让那只邪灵乌鸦对她言听计从,但可以肯定的是,现在的鱼丸,应该对我绝无善意可言。
但,当我看到鸟铳的时候,内心反而镇定了下来,因为我知道,那鸟铳里只装了火药,但却没有塞铅弹,而山洞里的铅弹,只有我自己知道藏在了哪里。
这是我长期的部队生活养成的习惯,只有需要用枪的时候,才会荷枪实弹,其余时间,枪弹必须是分离的。
我缓缓的仰起头对鱼丸说道:“你做什么?”。
这么简单的四个字,长期的共处,连蛋蛋都能听得懂,更别说聪明的鱼丸了,而之所以要把头养起来,这是这半年多我琢磨明白的一个动作,与土人的沟通,你需要有一种压迫感比较足的举动击发对方的行为意识,让对方明白自己的身份,希望这一次也能管用,尽管这已经是千钧一发的时候。
她仍然保持着头部略低的姿势,只见她脚上一动,猛地踢过来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把我吓了一跳。
忙不迭的向后退了几步,这才看清,俨然是一具黑乌鸦的尸体,看那尸体已经被折断的翅膀,应该是前不久被我用鸟铳打下来的其中一只。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鱼丸的一句稚嫩吼声“呼啊”,那嗓音很尖利,却也十分震撼,宁静的夜幕下,这声音回荡良久。
伴随着这一声尖吼,只见她肩膀上的那只邪灵般的黑鸦突然展翅腾空而起,只一个盘旋便向着我驻地的方向飞去,而鱼丸自己,进伸出她那短小而有力的两条臂膀,艰难的端起了沉重的鸟铳,而枪口,赫然正对着我的躯干。
她腾出一只手,抬头指了指飞走的邪灵乌鸦,嘴里大声向我喊着“朋友”,又指了指地上这只死的,用更加愤怒的语气说道:“你,杀死”。
这几个简单的词汇她都在努力用我听得懂的语言在描述,我忽然意识到,这群突然出现在岛上的乌鸦应该与眼前的这位与我已经相处半年时间的黑毛儿孩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不仅仅是刚刚飞走的那一只,但,这种关系到底到了什么程度,我就算是打破了头颅,也说不清楚。
不消片刻,这孩子嘴里突然冒出一句:“杀朋友,死!”,那语气中所涵盖的,似乎是无尽的怨念和满腔的仇恨。
她手中的鸟铳对着我,尽管我知道那鸟铳里没子弹,而且我极其确定这孩子根本不知道鸟铳里没子弹是根本打不死人的,顶多就是被火药呲得满脸黑,但仍然还是被吓了一跳,匆忙间对着蛋蛋喊了一声“闭眼”,自己便紧闭着双眼噗通一声卧倒在地,也就在这个时候,“嘭”的一声巨响,伴随着灼眼的强光,鱼丸应声便向后倒飞了出去,那鸟铳的后坐力对我来说微乎其微,但她根本不会拿枪,自然也不知道如何顶住枪托,这一枪火药威力之下,胳膊不折都是个奇迹。
但既然一切都是因为这群乌鸦而起,说到底,这就是一场误会,老子要是知道这群会飞的畜生是她的小宠物,我杀它们干嘛?不仅仅不会杀,而且还得每天投喂好吃好喝的把它们供起来帮我看林护院也说不定,这群黑乌鸦来的时候也根本没跟我打过招呼,反而就在洞口盘旋不已,时不时的还会擒杀这岛上的鸟类,甚至有几次竟对着我养的那几只已经飞不起来的鸽子直扑下去,我怎么可能不打死几只以儆效尤?
可谁又能想到,这些畜生竟会是你这黑毛儿小孩儿的宠物呢?
但我想了想好像又不对,因为,这些乌鸦来到我这儿的时候,鱼丸已经离开去捡她那该死的矿石了,按时间来算,乌鸦最初盘旋在我洞口的那段时间,鱼丸正在拖着虎丫返回的路上,那么,她的这群小宠物又是如何提前跑来我这儿开party的呢?
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此时盘踞在脑子中的问号儿实在太多,不过万幸的是,鱼丸已经醒了,待会儿制住她,跟她解释明白,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甚至包括虎丫身上的伤,也能知道那幕后的真凶!
可就在我想起身去探视鱼丸伤势的时候,头顶不远处突然传来几声厉鸣,那声音很难听,却也格外的刺耳,这厉鸣声越来越多,越来越近,我抬头一看,我的个天,我头顶的这片天空,上百只邪灵乌鸦连带着那些树墙枝叶,已将天上的一切,都遮掩的严严实实,此时的它们,似是想要随时俯冲下来,将我一口啃食成一具枯骨一般,随时准备发动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