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白袍人堆儿胡乱的踢了几脚,虽没用任何力气,但白袍们连带着钩子自动的四散躲开,为我腾出了块不大不小的空地,但这些虔诚的人们却并未就此干休,而是又绕回了墓碑的正面虔诚的膜拜。
我无法理解他们的神的这种态度是源自于内心的敬仰还是由于他们接近“神”后为他们生活带来的巨大转变,但由“人是自私的”这句话出发,那么可能“神”会给他们带来收益,这种解释似乎更行得通。
月光下的石碑背面乍一看其实什么都没有,但眼尖的钩子仍旧辨识出了那一排排一列列与缓坡之上的“神旨”相同的字体,是的,那是汉字,却因为太过“紧、密”,故而使得冷不丁一看更像是一块凹凸不平的平面。
我不得不坐在墓碑的旁边、甚至用涂抹一点点擦拭着那一排排歪歪扭扭的小字;
是的,它们太小了,小得会让我错误的认为那是由毛笔篆刻下的蝇头小楷,但那又很大,大到仅仅几个字便令我恨不得钻进这石碑之中。
【「-14未有信源明码有误
-18未有信源暗码有误
-112未有信源暗码有误开始捉虫
-415未有信源所有讯码有误
-816未有信源有误
-1023未误
-4未误
-9未
-43如果你们来到这里希望你们会与我一样
-45我只想有个人能说说话求求你们求求组织派个人来女人
-63救
-你们放弃了我组织也放弃了我可我居然还在这里坚持
-再见
-我有了自己的孩子回到这里就是告诉你们你们不是放弃了我我被组织和你们这些狗娘养的骗了
-姓葛的如果我这样的人也能有来世我愿用来世换你祖祖辈辈下十八层地狱受尽煎熬
-一切都是假的你们是假的组织也是假的我的爱人是假的连我的女儿都是假的你们所有人只是一个或几个符号我也终于搞懂了那串数字但」】
“来两个人,把这石碑下面的土挖开”
我对身边仍跪伏于地的几个白袍叫喊着......
厚厚的积泥将石碑没去了一小半,遮挡了后面的文字,尽管我连前面的部分都看不懂,那些字乱极了,除了由上至下一行行能辨认出顺序外,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欠奉,许是篆刻这石碑的人太懒,当然,我也明白,标点符号实在难用工具锤凿而出。
但有一件事我已清楚的断定:
这座石碑,并不是我奶奶葛林卿的墓碑,而更像是一个人的日记,而且,这个人很可能与奶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是对立,因为我发现,那段“姓葛的”一句话,似乎被人用锐物敲砸过很多遍,致使表面的字极其难以辨认。
积土太硬,甚至已经在石碑的四周形成了坚实的固土,我眼睁睁的看着白袍们更换了四五种工具:由长矛到箭矢;由肉手到树枝,直至一个白袍抄起了块儿石头,才最终被我喊停。
我不想那石块被毛手毛脚的抡在石碑上而破坏了这可能蕴藏巨大信息的宝贝。
虎丫恰合时宜的接过我手上的匕首在固土上连续的翻插,尽管我知道这种翻插动作几乎宣布了那把我身上唯壹壹件利刃的报销,但,那也值得,而此时的我,则是手忙脚乱的清理着石碑上杂物,有尘土、有淤泥,甚至还有硬得犹如化石般的苔藓。
“警戒,别围在这里”,我跪在虎丫的对面抬头对四周的白袍们压低声带轻吼着,别忘了:这墓碑虽然看似经历了不知多少年的风雨,但密树墙里的那坨人粑粑却是崭新如初,这里一定有人,至少近几天有人光顾过。
钩子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我,带着几个白袍和武器分散在了隐秘点,而我的目光,则再次回到了石碑的根基处。
眼前寒光翻飞,虎丫在用一种极其奇怪的姿势拔插着匕首,看得出来,她很累,额头处的黑泥甚至已被汗水刷出一条白印,而间歇的时间,她却扔掉匕首双手奋力刨着已经略有松软的浮土块儿。
“能把这石碑拔出来吗?”,我试着推了推那块石碑,纹丝未动。
虎丫也在同时对我摇了摇头。
“这东西到底被种在地里有多深?”,我开始怀疑这东西原本的高度。
只要不是川妹子那种瞎子就能看得出,虎丫已经向下刨出了一个小土坑,但那石碑却仍然没有看到底座。
“别刨了”,我试着阻止虎丫。
对我来说,我要看的是字,而不是把这石碑当成珍品扛回去收藏。
这个小坑只能粗略的看清下面的两行字,而且我必须采用一种“撅着屁股把脑袋伸进坑里”的姿势,可这又会挡住本就昏暗的月光。
模模糊糊中,我还是辨认出了其中的大部分梗概:
【「-但那还有什么意义这个世界只有我才是真的
-然吾复至此尔亦居实幸也比之外世此实安旁人乃友实吾孙可笑乎更有可笑者今春遇一人面有奇识其言曰葛霖卿遂诛之是世间名曰葛霖卿者皆当为此」】
“你姥姥!”,下面是否还有文字我不清楚,为什么文风突变改成了文言文我也不明白,甚至这文言文到底是个屁意思我也看得丈二金刚,但当看到葛林卿被杀,那不就是我奶奶死在了此人手里?世上所有叫葛霖卿的都该杀,那老子就先杀你十万八千遍!我愤愤的骂了一句,站起身来对着石碑就踹了一脚!
石碑纹丝未动,脚很疼......
“挖,给老子接着挖,把这块王八碑给老子刨了,你姥姥的,老子今天非把你这杂种的骨头挖出来削牙签儿!”,我憋红着脸对虎丫喊道。
“口令”,就当我再次蹲下准备清理土渣和碎块时,突然,一处警戒暗哨处发出了声音。
这声音即短暂又急促,显然是暗哨发现了可能的敌人;
为了我们这三个小队不至于迷路后彼此误伤,在出发之前我们便彼此约定了此次的口令。
可这一次,当暗哨询问时,对方却始终没有喊出那句本该有的口令:“谷米真香”。
虎丫的反应比我要快,她仅仅一个后滚翻便已经提着匕首向声音的方向“蹿”了出去。
而我却只有连滚带爬的份儿!
那会是什么人?是篆刻石碑的那个?还是他的后人?
直等我空着手、跟着一拨儿发了疯般的白袍们奔向密林一处时,战斗仍在进行,但却并不是我所料想的群殴,反而更像是一场约定好了的单挑。
钩子手里拿着一把木质短刃追逐着她的猎物,那短刃虽谈不上锋利,但锐利的刃尖仍然让人恐惧,更何况钝刀子一样能割开皮肉,她的身前,却是一个身材足有两个钩子强壮的男人,我甚至能预想到,下一秒,钩子就会血溅五步死在距离我二十几米的地方。
她和壮汉扭在一起,在林子里互相殴打和跌撞着,钩子尽量减少着互相的触碰,而是利用自身的敏捷蹿腾在树木之间,而那壮汉的拳脚及手中的木棒却碍于树木,频频击中粗壮的树干,直至木棒在他一声惊呼中被振飞,他才僵住了身体,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木棍落在了几米外一群白袍人的脚下。。
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钩子就像只猴子般由一棵树干弹向了那个男人,把他撞在了另一棵树上,借着短暂的迟钝,她又做了一次,又一次撞在了壮汉的身上,而每一次撞击,她手中的木刃都斜斜的、稳稳的刺进那男人的腹腔,她似乎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是在杀人,甚至根本意识不到她手上拿着的是一把要人命的武器,更没意识到,她的木刃已经有一小节断裂在那壮汉的腹部之内,而钩子自己手上拿着的只是一个短柄。
她发疯似地重复着这一撞一刺的动作,直至她自己随着那壮汉栽倒在地上。
我就这样低着头看着脚下的一男一女、一生一死、一动一静、一轻盈如浮萍一粗鄙如蛮牛,钩子此时也抬头看了看我,发现我正在瞪圆了眼睛看着她,犹如看着一头发了疯的母狮子。
即便是这种眼神之间的交流,也没有耽误她双手死死的卡着那壮汉的勃颈,是的,那脖子太粗了,她的手仅仅只能用手指深深的卡着对方的喉咙,而对方、那粗壮的男人,只是无力的挣扎,双手无意识的抓挠。
“帮忙啊,都特么死人啊!”,我由她的眼神中抽出了目光,对着几个白袍喊道;
却不料一旁的虎丫突然伸出了手拦住我,对我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