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余相顾的马车早早地停在相府门口,等着叶芾出来。
半晌也没见到人,余相顾顿了顿,终是走下马车,走近相府去。
恰好遇到出来的扶狄,笑了笑:“在这里还习惯吗?”
“老爷!”扶狄抬头就看到清润瘦削的余相顾,有些激动的跪拜行礼,“小人一切都好。”
“嗯,丞相呢?”
“还在房里,惊蛰侍卫在劝……”
余相顾闻言,嘴角溢出轻声的笑来,直接掠过扶狄,朝着叶芾寝卧走去,就看见门外一脸无奈的惊蛰。
惊蛰在外头敲了敲门,轻声喊着叶芾:“相爷,余府尹都来了……”
余相顾走过去,示意惊蛰不用敲了:“有敲门声,她反而睡不好,越是不想起床。”
惊蛰亦是无奈,又怕怠慢了京兆尹。
“走吧,厅堂中坐坐。”
余相顾当在自家似的,让人给自己沏了壶茶,看着日光渐渐充盈,天下大白。
“禹国的早晨,挺冷的,早朝什么的,也真是难为她了。”
惊蛰第一次听到有人为叶芾说话,在这种无奈的事情上。
“唉,让余府尹见笑了。”
“无碍。”
约莫半个时辰,叶芾洗漱完,揉着睡眼走过来:“啊,余相顾,你来这么早?”
“对呀,打搅你的好梦了吧。”
“嘿嘿,没有没有,我偷偷补了一觉。”
说着,惊蛰已经准备好了早膳,两人走到饭厅。
“你吃了吗?”
“嗯,吃过了。”
叶芾笑了笑,没有顾忌的吃了起来,一时间没有声息。
饭毕,叶芾擦了擦嘴,笑着道:“走吧。”
路上,叶芾瑟缩在马车里。
余相顾见状,淡淡一笑,询问道:“丞相很冷?”
“有点。”
“怎么不多穿点?”
“这是我最猥琐的装备了。”叶芾一脸无奈,扯了扯官袍,顺便露出里头的棉衣棉裤来,“不瞒你说,我穿了两套。这丰神俊朗的丞相服被我塞成了圆滚滚。”
“禹国的冬天,确实挺冷的。特别是这几天,数九寒冬之际。过几天见了雪就好了。”
“禹国会下雪?”
“嗯。”
“真好。”
叶芾展颜,抱着手臂取暖,到了工部门口,就有几个人走出来。
“参见丞相,见过余府尹。”
都是官场上的熟人,见了礼后也不拘束,就迎着和着进去。
叶芾和余相顾对政事没什么含糊的。
工部尚书凤涉川,一个小小矮矮的官员,还有两撇小胡子,还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禹国话,听得叶芾憋了笑。
“凤尚书,不是本地人?”
“咳咳!”凤涉川乘着有些大了的官袍,拱手道,“下官是凤国人。”
“咦?”
叶芾这一声小小的宛转,引得凤涉川慌忙又结巴,赶紧道:“余相,我凤国地少人稀,没什么好玩儿的……”
“凤国方圆不过二百里,就禹国一个郡城大小,国库一年的收入还抵不过余相的家产……”
“我……”叶芾出声,“你别误会,我就是有些好奇……”
“啊!余相!凤国真的没什么奇珍异宝,民风淳朴到不行,真的没什么值得看的!”
余相顾拉了拉叶芾衣角,轻声说道,“凤尚书是怕你余相挥手就灭了凤国。”
“本相有这么凶残?”
“凤国的邻国徐国离国,就是被余相您一句话,如今划成了禹国郡城。”
“咳咳!”
叶芾想了想南边的那几个附属小国,好像是有那么回事。
“余相……”凤涉川小心翼翼地,还在打量着叶芾的脸色。
“好了,凤尚书,本相对你凤国没有兴趣,大可不用惊慌。”
一边视察,几人一边聊着话茬。
“本相有些好奇,凤尚书作为凤国人,怎么来了禹国任官。”
“下官仰慕禹国文化制度,还有水利技艺,特来学习。”
“喔。”
余相顾笑了笑,温润淡雅的声音安抚着凤涉川,也给叶芾科普着:“余相应该知晓的,凤国的政治制度挺有特色。”
“怎么说?”
“以鸟名为政。凤皇陛下名为凤鸷,居住在凤国中心。底下有四个族,分别是青赤白黑。皇族之人掌持天文历法,以凤鸟为官名,另有玄鸟,掌管春秋分;伯赵,掌管夏冬至;青鸟,掌管立春夏;丹鸟,掌管立秋冬……国家大事,包括工农民法,全部以鸟命名,是不是很神奇?”
“嗯。”
凤涉川却走出来,澄清道:“余府尹谬赞了。国中有此古制是好,但一位循固守旧,导致了许多职事分工不明,许多政事荒废无人治理,这才有现在的贫弱之象。”
“贫弱与否本官不知,但文化上你们同齐国出于一脉,缙云一族更是其中佼佼者。禹国每年举办的文学盛事缙云会,也是从凤国学来的。”
“不敢当。”凤涉川谦虚的笑了笑。
“余府尹说得挺有道理,凤尚书你就别谦虚了。你这工部也弄得井井有条,本相也挑不出什么毛病。看来,在景阳王手下做事情,你们都挺有本事和分寸的。”
能够让一个外籍人做到六部尚书的位置,君子昀的胆子不可谓不大。
“几年前景阳王远征西南蛮族,救了不少被欺压的凤国人。下官也随行到了禹国来。还是景阳王写了推荐信让我参与科举,谋得一官半职。后又与我皇取得联系,作为凤国人在这里学习。”
“哟,景阳王对你挺不赖呀!”
“是啊。”凤涉川满眼崇拜的说着。
得了,又一个死忠粉。
视察完了,就到了午膳时间。
听了惊蛰的话,叶芾以为会有大餐,然后眼巴巴坐在餐桌上,等着凤涉川的款待。
然后,几盘青菜腌萝卜出现在眼前。
“嗯……”
叶芾一言难尽。
可对面的凤涉川还像被吃穷了似的苦着脸:“下官的家底儿就这么些,寒碜丞相和余府尹了。”
说着还自己添了好大碗白米饭,就着咸菜吃起来。
叶芾是喜欢绿色健康,也赞成素食主义,可,这种咸菜委屈,她受不了!
“凤尚书俸禄太少了还是工部没钱了?”
“不是啊。”凤涉川一脸天真,“平常下官都只有一个菜就足够了,今天已经是很丰盛了呢!丞相不喜欢吗?禹国的咸菜真的好吃得没法儿说!”
“嗯嗯。”叶芾点头,草草解决了午饭。
出门上了轿,就对着余相顾一阵哀嚎:“啊啊啊啊!我现在能吃下一头牛!咸菜开胃名不虚传!”
余相顾轻轻笑了笑:“下午去兵部,晋尚书应该会大方些,毕竟人傻钱多的人设在那里。”
“人设?”叶芾琢磨着这个词儿,瞥了一眼古色古香温润淡雅的余相顾。
她是不是听错了什么,亦或是余相顾脑抽了说胡话了?
这么现代性的词汇……
叶芾打量着面带微笑的余相顾,决定不动声色。
怀疑了那么久,没理由忍不住现在就说出来。
“晋序什么人设?”
“京城的四公子之一,家里世代为官,太学就是四大家族出资修建的。”
“哟哟哟,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