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筝玉一边冷落叶芾,一边罗列了数条罪名到钟离十九等人身上,还收集了无数证人证据,要将他们枭首示众!
怎么故事发展有些不太对?
叶芾去了月息贤人塔找二公子商量,却见里头空无一人,连塘里的鱼都不见了。
刚走出月息塔就撞见一个白袍之人。
“你醒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叶芾忽然想起印象里那个客栈钓鱼的怪人。
“你,你回来了?”
大师兄钟离泱!
“别这么大声。”大师兄说话很温柔,面上却冷冷的。有着深沉与稳重,有点儿贤人该有的气派。
“十九他们有危险。”
“我知道了。”
钟离泱快步走进塔里,上到二楼的房间,在抽屉里翻翻寻寻了什么揣进怀里。
“先跟我来吧。”
“喔。”
大牢外,钟离十九等人被羁押着赴往刑场。
一路上有百姓围观,很快就到了刑场。
石筝玉坐在上头,亲自监斩。
望着天日,还有一两刻钟才行刑。
钟离十九等人穿着白色的囚衣,在烈日下晒着。
时辰到了,行刑之人请示石筝玉。
“郡守,是否要问斩了?”
“不急。”
“郡守……”
“本官要等的人还没来。”
行刑人默默退到一旁。
边上围观的百姓也感到奇怪。
“郡守向来说一不二,怎得现在犹豫起来了?难道是顾及月息贤人的声名?”
“十九贤人为咱百姓做了多少好事,就这样死了真是太不值当!”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让人纷纷想起了月息贤人的好,接着演变成集体下跪请求停刑。
石筝玉勾唇笑了笑,没有在意跪倒一片的百姓,继续望着远方。
还是没有来。
朗朗晴日里忽然响起一声烟火爆炸的声音,石筝玉喜色蔓延在脸上,猝地起身走到钟离十九身旁。
“我知道是你来了,出来吧!”
小黑袍,哦不。他现在是月息贤人的唯一长老了。
小黑袍一身黑衣,出现在人群里。
身前垂出两绺白发来,平淡无波的语气道着:“石筝玉,你到底想要什么?”
“让他回来,陪我母亲。”
小黑袍嗤笑了声:“你明知道那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他既然爱我母亲,就应该尽职尽责的照顾她,而不是十几年不出现,放任他的徒弟囚禁我母亲!”
“强盗逻辑!十七年前,你母亲与主持一同杀死了大祭司,也因此神智受了损,一直觉得是钟离兄弟们将捣药藏了起来,在月息塔中闹了又闹,最后要住在里面才安心。因为畏光怕人,所以才给她盖了间暗室。之所以不让你知晓,是因为你母亲六亲不认,随时可能伤了你……”
“胡说!”
“就凭庚夷安然无恙活了十几载,就证明我言非虚。”
石筝玉没有话说了,定定看着叶芾来,质问道:“那他凭什么为了这个人四处奔走、劳心安排?当年被挟持的母亲却没有得到他的一丝一毫怜惜!”
叶芾抿了抿唇。
“石筝玉,我替你们感到悲哀。”
“你胡说什么?”
“在你眼里,捣药是个怎样的人?”
“哼,铁石心肠,无情无义!”
“是,他无情无义。像一个孤独旅人,手中握着早已断了线的风筝的线头,痴痴等待着风筝再飞起来。可风筝却埋怨他没有好生呵护它起飞,将生意弄折了。”
“你们就好比风筝,飞起来后就忘了那个制作风筝的人,在乘风飞行时也没有看一眼地下奔走的追着的捣药。”
“他凭空而来望月郡,本就没有义务救你们教导你们,可他却无怨无悔的做了。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吗,庚夷与主持和尚的孩子,可捣药视你如亲生,在手下亲自教导。”
叶芾打开之前得到的包袱,里面有三样东西,一是一件绯红色的衣服,二是一枚竹简,上头写有“钟离老幺”四字,还有个月形玉冠。
钟离十九走过来,拿出里头的东西看了看,道着:“这是先生留在书院中的东西,郡守应该能看懂那是些什么。”
钟离十九眉梢微挑:“绯红色嫁衣是庚夷的,竹简是当年那个三岁小孩子的,玉冠,怕是给他成年准备的。”
“我听说,他在燕城出现了。”石筝玉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意,“中了状元后他享尽荣华,又弃官游览河山。燕城去了,安城去了,落山郡也去了,独独不曾来望月郡。他到底是怎样想的?”
“可能那时候的他,是真的没有心了吧。真是替他感到庆幸,不用再用心血浇灌无根的风筝了。”
石筝玉捏着手里的竹简,脑海中似乎又影像出那个淡然如云墨的先生,端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并不算熟练的刻刀雕刻着字。
听师兄们讲,捣药先生刚开始讲课时字都写得歪歪扭扭,一点儿书生气都没有。
众人僵持着,忽然人群中出现了一个红杉女人,头发披散着,步履轻浮,俨然神志不清。
“娘!”
“是他回来了!是他回来了!”
庚夷扑棱着走到石筝玉面前,一把夺过包袱里的东西,往人群里头跑。
众人不自觉的让开一条路来,看着女人往城外而去。
穿过曲曲折折的小道,越过客栈,众人一路跟着来到了捣药村。
一个废弃的房屋前,庚夷毫不避讳的推开门进去。
里头满布灰尘,除了叶芾与石筝玉,其余人都在外头等候。
“娘,你在找什么?”
“他,是他回来了,我感受到了!”
庚夷在逼仄的屋子里转着,碰到了柜子,又撞到了墙,可她似乎感受不到痛似的,脸上还带着笑。
石筝玉跟在后头搀扶,心疼又无奈。
庚夷坐在床头,将手中的红衣披到身上:“那时候,他问我愿意吗,生怕我嫌弃他呢?我怎么可能会不愿意,惊喜还来不及呢。”
“嫁给他后,应该是我最幸福的日子了。可惜,大祭司找上我了……我开始害怕,开始逃避,仍旧无法摆脱神女的命运。”
“一生都在被折磨,现在可以解脱了。”
庚夷嘴角溢出暗色的血,淡笑着,看向叶芾的目光渺渺。
“先生,能再见到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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