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好不容易等到放假的星阑,愣是将王宫里某人的来信主动的当成了空气,光明正大的没有去王宫,而是乖乖的呆在后院和弟兄们一起训练玩耍,手里拿着弓箭,对准百步之外的草人练习箭法。
炎热的天气在后院种满草坪的训练场上没了了丝毫威胁,蒸腾起来的,带着泥土芬芳的气味儿让人闻之心旷神怡。
偌大的训练场里,此时此刻气氛十分的活跃,在过了训练时间的兄弟们,有几个骑着马正不亦乐乎的打着马球,一边奔腾着一边大吼大叫。
还有几个脱掉了衣裳,光着膀子抱在一起博克。取胜方永远是将败的一方压在草坪上“胡作非为”的开玩笑,留下了豪迈洒脱的大笑声。
不论是男是女,都像是北域人一样豪放不羁,提刀耍枪,男子意气风发,女子不让须眉。
刚想着去前院浇花的凝安看到前厅里的桌子上,摆着一张崭新的信笺,看到留名,忙从梅园狂奔过来。
这么多大老爷们光着膀子的景象毫无预兆的闯入了她的小视野,小脸儿顿时变得红扑扑的,低着头就往训练场中央军械架处跑去。
“阑儿,守杉君的信笺。”凝安放大声音朝着不远处正在射箭的星阑喊道。
别看此刻的星阑一副一本正经,从容不迫,还带着点装的样子,其实她内心早已慌得没了分寸,万马奔腾,塔塔的马蹄声一次又一次残忍的踩着她幼小脆弱的小心脏。
连射了八只箭矢都没有穿入靶子的红点,在稻草人优美的身形上尽情的描着边,更可笑的是,描摹的尺寸让人乍舌。
星阑闻声收起弓箭,走过来用袖子粗鲁的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打开信笺看了一遍,就递给凝安,道:“由他去吧,这是他的自由。”
“你是说守杉君离开了?那小蝶……”凝安看了一眼坐在远处台阶上绣着花儿的小蝶于心不忍道,她不知道守杉君为何会突然之间选择离开。
原本还不想去掺和这摊浑水的星阑寻思良久,最终还是取过信大步往小蝶身边走去。
晚痛不如早痛,反正迟早要知道的。
“哎呀,我不忍心!”星阑快走到台阶前时,一口气没提上来,又灰溜溜的折了回来,看着小蝶那纯真的笑容,她的心都化成了万千柔丝。
“去吧,星阑,我相信你哦!”凝安推了一下星阑的胳膊,疯狂的眨眼示意着。还特意举起双拳,放在胸前示以鼓励。
星阑低着头瞅着手里的信纸,又偷偷看了看远处的小蝶,咬着嘴唇,歪着头,快速走过去,带起了一股风。
阳光明媚,小蝶从半个时辰前就一直坐在这里绣着花儿,还时不时的拿起来,笑意盎然的欣赏一下,又继续低下头认真的绣着。
台阶下方的星阑抬起眼皮瞅了一眼小蝶,蹑手蹑脚的来到旁边悄悄坐下。只见白纱上绣着一棵橙红色的杉树,柔顺的丝线在阳光下格外的耀眼。
“姐姐来了。”小蝶注意到旁边的动静,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侧着头笑吟吟的问候道。
“嘿嘿,来了……了”
星阑有些结巴的说着,左手背过去,藏着那张信纸不知所措着,小蝶才十四岁,若是为这件事情被打击了,以后留下阴影怎么办。
寻思来寻思去,还是不说的好,就骗丫头,说守杉去皇城复命了,过一段时间就会回来,对,就这样说。
星阑被自己的机智给惊讶了,点点头,做贼心虚的暗中看了一眼小蝶,干咳了一声说道:“那个……小蝶啊,给你说件事情。”
“什么事呀?”小蝶抬起头将针线放在旁边的盘子里,圆碌碌的眼睛里朦胧不解。
星阑不敢正面去看小蝶的眼睛,只好故作镇定的看着训练场说道:“守杉去皇城复命了,他说过一段时间就会来的。”说这些话的时候星阑自个儿都心脏狂跳,这么小的孩子,她实在是不忍心欺骗,但又不得不骗。
“姐姐,你说错了,守杉已经离开这里,行走江湖了。”小蝶先是一笑,而后一脸认真的说着。
“啊?”
星阑诧异的看着小蝶,难道……小蝶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小蝶笑道:“姐姐,我知道你担心我会伤心,但现在我还小,昨晚守杉临走之时,特意给小蝶许下了承诺,说当小蝶绣完第五千张手帕时,他就会来娶小蝶,做他的妻子。”说到这里,小蝶白嫩的小脸蛋更加显得红扑扑的。
星阑强制自己咽了口唾沫,看了一眼竹篮里的绣盘,心里很不是滋味。
守杉这厮,到底要卖什么关子,难道真要等到十多年之后才可以履行承诺?
现在的小蝶依旧是拿起绣盘继续绣着杉树,星阑暗中叹了口气,揽住小蝶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就起身走向训练场。
就在星阑转身之时,强颜欢笑的小蝶终于控制不住自己,轻声抽泣了一声,眼泪滴落在白色的轻纱上,害怕被其他人察觉的她,抱着针线篮狼狈的离开了后院,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失声痛哭。
转身离开的星阑听到背后轻盈的脚步声,回过头看去,却被有发现小蝶的身影。这丫头,看来也是个闷葫芦,可真是累啊。
“小蝶,对不起。你还小,跟着星阑以后会有很好的男子来娶你,给你幸福。我守杉多年来独来独往,早已断了情根,我不忍心你跟着我过上刀尖舔血的苦日子。”
竹林里的蛐蛐儿还是那样啾啾叫个不停,黑夜中,她看不到守杉的神色,也听不出他言语里带有别样的情愫,他只是这样淡淡的说着,冷血的让自己避之不及,但又想要靠近几分。
“守杉,你会再回来吗?”小蝶哭腔着声音,嗓子干涩发疼,忍住痛苦问道。
“小蝶,我只希望你以后可以安安稳稳过日子,不要为我这样无心之人浪费感情,就算我会回来,也不想见到你。”守杉明白这件事情拖得越久,就越难处理,还不如来个痛快,故作冷情的说完这句话,便握着手里的长剑准备离开。
“守杉,保重。”
小蝶看着月色之下的黑影,叫住了准备离开的男人,用尽了自己最强大的的定力说下这句话,最后捂着嘴一头栽进了房间里的床上,用被子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失声痛哭着。
殊不知,背过身的守杉亦是和她一样,一个成年男人,遇到了这种事情,也止不住内心的酸涩。
守杉,我会等你,我既然爱上了你,不论多久,我都愿意等待。五千只手帕,是我等你的最大限度,若是你还不来,我便亲自去找你!
小蝶红着眼睛看着绣帕上枯黄了的杉树,闭上了眼睛……
月黑风高不宁天,好不容易从王宫里跑出来的赫连泽此时正充分的发挥着他夜行侠的本领,一袭黑衣飞檐走壁,不留声息。
两刻中之后,在终于到了定贤伯府,翻进了高大的院子里。
正躺在自己院子里惬意哼着小曲儿的风察觉到了动静,一脸嫌弃的看着旁边楼阁上鬼鬼祟祟的某人,啧啧的摇摇头,打了个寒颤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温泉里享受生活。
免得到时候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声音,那就尴尬喽!
从房顶上翻下来的赫连泽看着打开的窗户,便快速的溜了进去,只是,为何没人?扫视了一眼周围,静悄悄的,难道阑儿不在?就在赫连泽疑惑的时候,突然,从屏风后探出一条白皙的——
若说大长腿不够格,说小短腿又太过,干脆说是一条人腿得了。
赫连泽瞬间就被这白花花的腿给吸住了目光,不自然的撇过脸去干咳了几声道:“阑……阑儿,你在啊。”
“泽泽”
一道让人瞬间酥麻的糯糯的声音响起,赫连泽忍住要将星阑用被子包成粽子的冲动,免得让这个小色女将自己的火给挑起来。
只见星阑探出可爱的小脑袋,穿着一袭很短很短的藕色绸裙,不仅露腿,还露胳膊,一副小色女的样子走着猫步,扭着腰来到赫连泽身边,小肉手搭在赫连泽的肩膀上,不知恬耻的倒在他的怀里。
赫连泽被这个突然变得妩媚的星阑吓得双臂张开,任由这个小色女倒在自己怀里,但是手可不敢碰呐!
坐怀不乱,坐怀不乱,赫连泽干脆闭上眼睛心里默念着,他和阑儿还未成亲,这样不好,不好。
原本星阑就想到阿泽肯定回来找自己“问罪”,为何不去王宫,这不,寻了一招妙计,用美色迷惑,没想到竟然会初见效果,好像还蛮不错的。
依偎了一会儿的星阑感觉赫连泽没反应,而且他身体还莫名其妙的僵住,便疑惑的抬起头。
当她看到赫连泽的表情之时,扑哧一声,破功笑了出来,调笑道:“泽泽,你这个模样要是在脖子上挂一串佛珠,手里敲着木鱼就真的成和尚了!”